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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 第二章

(2006-12-30 17:38:12)
分类: 编写有案

 

郭明朗是在一下课就接到了电话,她往电话号码上一看,不接不行。

电话盖一打开,她的声音就变得和课堂上讲课一样,普通话标准,还带着谦恭,说出来别人都不信,不以为这是老师应该有的态度,可是她所在的就是这样一所大专职校,这些进来读书的人成绩都不行,但是来头都不小,家里不是有钱就是有势,所有的科目一律要开绿灯,就好象她现在对着电话那头一样。

“明明?明明?”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疏远的亲昵。

“是我,妈!”老师的职业病,郭明朗一直都有咽炎,而此时,她的喉咙哽着更加难受。

“嗯,明明,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和你说个事,冲冲你周六自个儿带回来吧,我们帮你照顾两天,你知道的,老人了,到了这把年龄,没见着孙子是不行的,范炜就不要要他回来,也不要麻烦他送你了,你是他媳妇,你要说说他,范炜不是说了他要考博,你要多支持他呀!”后半句和前半句都是重点,郭明朗的心里一肚子不满,但是她只能温顺地把话接下去,“好的,我会的!”

“那要多辛苦你了,家务事,你要多做一些,时间不等人呀,最好就能让范炜一次通过,你说是不是?”

“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郭明朗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范炜的妈妈终于得到了她要的答案,话锋又转了,”好了,那星期六你们来呀,我给冲冲都准备得好好的了。告诉他,奶奶想他。”

郭明朗对那喜滋滋的口气很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她仍然还是好好的答应下来,然后如获重负地听到对方说了再见。

收起了电话,郭明朗的心里充满了委屈和愤恨,她和范炜已经结婚了六年,孩子都已经快三岁了,可是在这个由她加入的家庭里,她还是个外人,凭什么,难道她郭明朗没有前程,难道她郭明朗是家庭主妇,是要范炜他们家里供着养着?事实上,她不已经牺牲了二三年,范炜考研的时候,就是全脱产在家,考了一年没考上,又读了一年,整整三百六十五个日子没上班,没拿回来一分钱过,她郭明朗不是都已经忍了,认了?可她,她郭明朗这几年也在考研,这个男人做了什么?那个在她面前指手划脚的女人又做了什么?在这所学校里,她已经工作了九年,不光是范炜的时间不等他,她郭明朗的时间又何尝等过她呀。她不仅要上自己的课,为了再多赚些钱,她还要出外去代着课。她就要牺牲?她就要让?可凭什么呢?就是因为她是女人?还有,范炜一个三十岁的,有了老婆有了孩子的男人,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和自己谈,却是他妈来和自己谈?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一个男人,这么一个家庭?

而在这时,又一个电话进来了,郭明朗看到了电话号码,她狠狠地按着了接听的按扭,“喂,又什么事?”

“你这是什么口气,你怎么这么对你妈说话呢?”在电话那头的人,被凶煞煞的语气给激怒了。

“有什么事?”郭明朗没好气地继续顶了一句。

郭明朗的妈妈在电话那边喘着气,“我,我就当没养你这个女儿!”电话迅速传来了盲音。

郭明朗举着电话看了半响,不知道是准备打过去,还是等着电话再接进来,不过电话还是没有响,她堵在心口里的气,又加重了一层,还多了担忧,多了愧疚,多了一肚子不能发泄的话。

去接孩子吧,她把手机放进了包里,突然她又用力地打开了包,拿出了手机,然后按了关机键,她动作很用力,让她的肩膀都有些抖。然后她抬起眼睛来打量着四周有没有人注意她的举止。她心里觉得好受点儿了,然后她向她的电动车跑去,该到时间去接冲冲了.

基本上郭明朗仍然还是算得上是个好看的女人,她生过一个孩子,但是身材上完全看不出来。她在家里排行老三,但是她是家里最好看的女儿,好看得都不太象是她父母亲生的,她长长的卷翘起来的睫毛,不同于一般中国人而显得立体的五官,小时候,不止一个人说她象个印度人,就连她的嘴唇,也比一般的女人来得丰厚,只是很多年后,她这样的容颜也只能显示出一个女人的本份,只有她饱满的额头还和年轻时一样,让她并不适合于留有流海,于是总是被主人暴露在外,张显着并不应该属于好看的女人的聪明一样。

但是郭明朗并不觉得自己是聪明人,不管在哪一种判断标准上。

此时她已经看见了冲冲,她一把把儿子搂在怀里,然后在儿子的脸颊上连亲了几下,儿子却似乎不愿意受到拘束地用力地推着她,把刚见妈妈的喜悦变成了一种孩子气的霸道。要他能明白自己不知道要多少年,可是多少年之后,他大概要明白的事情中,母亲的想法已经被不知道要排到多少位之后了。

“你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和小朋友玩?”郭明朗和所有母亲一样,在这个时候,费力地想检查出一切,想弥补着没有和孩子在一起的一起时间。冲冲并不象她,在外貌上,虽然何窗老是说,这孩子是占据着父母双方的优点了,但是,郭明朗仍然为这孩子象范炜更多些而郁闷着,她摸着孩子柔软的头发。

冲冲只是抬起头来不怎么理她,这是让郭明朗比较担心的,她的儿子内向,总是害怕着什么一样,她总是亲眼看到别的孩子从他的儿子身上抢走玩具,而她的儿子就只会呆愣愣地任由别人做着一切,毫不反抗。

冲冲被她带上了车,站在她和把手之间的踏板上,然后她开动了,就在此时,冲冲就好象是被她踩动了油门一样,尖叫起来,那声音并不是来自于恐怖,而是兴奋,“吧吧轰轰擦擦控!”冲冲大声叫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做什么。

“冲冲,安静!”郭明朗徒劳无益地想指挥着冲冲,而这时,她儿子在幼儿园的软弱早已不复存在。

欺软怕硬呀,和自己一样,郭明朗又想摸摸儿子的头,她的心里充满了愁怅。车的笼头好象跟着她的思维猛然地摆动了一下,冲冲越发加大劲地叫喊着,那些郭明朗一点也不明白的音节。

郭明朗锁好了车,冲冲就已经率先冲了进去,猛烈地摇动着铁门。这个年龄的孩子,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反正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家和别人家有什么不同,只有郭明朗才会每次在回家的这个时候,有一丝丝的不满,她的眼光不自觉就注意到了墙壁上面的剥落,楼道上面的灰尘,还有并没有明确划分的楼道上被摆放着一辆旧的儿童车,还有一些好象是家具装修后的废材。这就是她生活的地方。

范炜已经拉开了门,冲冲掠过他,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和表示一丝的亲近。范炜并不说话,他只是习惯性地在郭明朗身边转动,一副不知道要做什么,或者能帮上什么忙的样子,只是他确实还是开动了脑筋,和有这个心想做什么。

郭明朗并不是一个很容易发火的人,她也不知道要发什么火,她只是有点儿累,有点儿觉得无力。

范炜却恍然大悟象终于知道自己想起了什么,“你哥哥给你打了三个电话了,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没电了吗?”

郭明朗突然冷笑了一下,“被偷了!”

“什么?哎,怎么会被偷?哪里在哪里被偷的?我,我就说,换成…小灵通多好!现在社会多乱呀,这可怎么得了呀!”范炜只是着急,不是愤怒,他一辈子有没有愤怒过呢?郭明朗没见到,但她见过范炜自虐,躺在地上,一声不吭,谁拉也不动,谁说话也不理,就躺在地板上……

“骗你的!”

“是吗?呵呵,那太好了,没被偷呀,我就说,你还是很仔细的!”

郭明朗递了范炜很大的一个白眼,汲上了拖鞋走,房间里突然响起来的电话铃声象拉响的警铃,郭明朗急急地走了过去,不合脚的拖鞋从脚底里滑了出去,让郭明朗的步子不由不慢下来。在这时,她不由自主地又狠狠地瞪了范炜一眼,在抓起电话时,才把眼光调开。

“喂?”

“明明,你的手机怎么了,怎么关机了?”

“哦,手机没有电了。”郭明朗随便扯了个理由,打电话来的,却是郭明朗的姐姐郭晴朗,她一整个娘家的人,怎么都在急得团团地找她。“怎么了?什么事?”

“嗯,你知道了吗?”郭晴朗是个已经近四十的女人,她比郭明朗大了七岁,这段时间的距离造成了这两个人一直有段距离,要不是孩子和婴儿,要不是少女和孩子,只不过现在来看这段距离却被缩短了一样,都已经为人妇和为人母。

“知道什么?”

“爸的单位要集资建房呀!”郭晴朗急急地丢下一段话,“老娘一早上就给我们打了电话了,她狮子大开口,一口气要我们拿二十万,我们二万都没有。”说到这里的时候,郭晴朗的声调变得激昴出来,“你说,又不是没房子,为什么非要买房子呀?再说了,他们俩都退休了,又没有钱,和别人比不过就不要比吗?她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情况,难道我下岗了的事情是谁发的场梦不成?我没钱,你哥一样也没钱!你有吗,我看你也中彩票吧?一家人都没钱,买个什么房子!这个房子,我说,断断不能让他们买了!别人家的父母都好,都是千辛万苦把钱节俭下来,给子女用,可是他们倒好,动不动要把孝顺他们放在嘴上。难道我们不孝顺?哪个月的钱有少给了?每年过节拿去的东西少了?就算万一有点钱,存着防老防病难道不好吗?”

郭明朗完全插不上话,直到对方讲累了,讲着喘不过气了,要歇歇了,才停了下来,这一停下来,才发现郭明朗一声没吱。

“明明,你在吗?你在听吗?”那一声声地没有一声是客气的。

郭明朗冷冷地说,“我在,可我有说话的份吗?”

郭晴朗听了愣了一下,对于最小的妹妹,她有点儿顾虑,毕竟这个小妹是全家读书最多的,她的心里,要一鼓脑地驳斥妹妹树立起自己的尊严和出 于对老师对教育的一种畏惧绞在一起,让她虽然是发着恨却说不出话来,这么停了一下,等她再开口,她说,“这不是找你商量吗,这么大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我没意见,什么意见也没有,这没我的事!以后这样的事情,别找我!”郭明朗说着,啪地一声挂上了电话。

她想着忘着,好象那电话是会放出条疯狗,一口气把电话线也拔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和谁赌气呢?谁打来的?”范炜在一边不明就理地问着。

冲冲从房里冲出来,直接去翻冰箱,郭明朗赶紧上前去拉着,冲冲因为妈妈阻止了他抓的果冻而大叫起来,愤怒象涨潮一样,小脸上憋着血色,红红的一片。范炜冲上去,分开了郭明朗,把那果冻赶紧塞到冲冲的嘴里,而冲冲就那么一瞬间毫不掩饰地放开了他的笑容,胜利地骄傲地,所有的三个人,这一家人的所有的时间完成以上的动作加起来可能还不到三十秒,而郭明朗看着冲冲的笑容整个地呆住了,她象一个消了气的皮球,她能做什么呀,能阻止什么呀,她能指挥什么吗,能掌握什么呢?

范炜不明就理,他说,“冲冲是不是饿了,要做饭了吧?”

郭明朗把冰箱的门拉着,冰箱里亮闪闪的,照着里面的青菜水果都象涂着油彩一样光亮,郭明朗都不舍得把门关上,一旦关上,里面黑漆漆一团,什么光彩都没有了,然后绝望地等待,挤在一起,也许也根本没有温度。

“怎么了?你这么浪费电?不用看了,我没买菜,今天把这些都吃了,我明天去买新的。”

郭明朗啪地关上了冰箱,手里拿了两根黄瓜一声不吭地闪进了厨房。

范炜也跟着在厨房边,他伸着头向里,“我还有两页书,我先去看了呀!”便闪回到屋里。

郭明朗举起刀,切着,砥板和刀一起合奏着密集的鼓乐,郭明朗希望那能更快一点,更急一点,一直能把脑子里所有的思绪都占满到没有一丝的隙缝。

然后,郭明朗猛然一把把刀狠狠地剁进到砥板里,大叫一声,“范炜!管管你儿子!他又去看电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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