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在十九岁时出嫁,和爸爸的一家人闯关东来到了东北,从此和娘家人天各一方,只是偶尔的偶尔才能几经辗转的带着无法脱身的孩子回去小住一阵,所以姥爷姥姥在我们兄妹几个心中的印象并不深刻,只是关于亲戚的一个温柔符号,所以我们常常想象虽然奶奶不疼,但在很遥远的地方也有疼爱我们的人存在着,尽管那疼爱也还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但至少是我们心里的牵挂和寄托。
因着这缘由,妈妈对同来东北的另一对和姥爷熟识的老人分外的亲,那对老人也心疼妈妈娘家千里遥远的有苦无处诉说,所以彼此一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你来我往互相照顾爱护着。也因着这对慈祥的老人,我们缺失的隔辈人的亲爱得以补偿和实现,也一直当这两个老人为自己的亲的姥爷姥姥,而他们也的确给了我们贫苦艰辛的童年生活一抹暖,那可以记着一辈子的暖。
姥爷姥姥住在村子的最东头,而我的家在几近村子的最西面,所以每次当妈妈领着我和姐姐去姥姥姥爷家串门时,我们都满心欢喜,从来都觉得那路并不遥远,反是一路欢欣,欢欣一路,去姥爷姥姥家串门也变成了一件期盼也觉得幸福的事。作为一个孩子,之所以有这样的期盼,完全是因着一个孩子不懂事的贪吃好玩,因为每次去到那里都会有好吃的给我们,而每次去姥姥姥爷也总会打开他们家一个木箱子,那箱子里也总是会有期盼中的好吃的,我们总是会被父母教育不要随便拿别人给的吃的东西,但在姥爷姥姥那里妈妈从来都不会说什么,所以对我来说,姥爷姥姥的家简直是天堂,而那时的我也只是一个贪嘴的不懂事的丫头,但即便贪嘴不懂事我也还是从来没有在奶奶面前那么的不守规矩过,我以一个不成熟孩子的心智倔强的坚持着:奶奶不给的坚决不会主动张嘴要,主动给的也要妈妈同意才可以要。
小时候的每个年节我们兄妹四人中没人愿意去给只在一街之遥的奶奶那送东西,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作为长孙的哥哥总是不情愿的担负起这任务,而去东头的姥爷姥姥那里尽管路远了一点,但心甘情愿。随着个子的一点点长高,我们不再需要非要到姥爷姥姥那里才能吃到好东西了,但依然喜欢走稍远的路去东头的姥爷姥姥家,因为是去看望他们,而每次的看望姥爷姥姥总是嘘寒问暖,人没到跑出来接,人走时出门送很远,回味起那感觉就像每次我离开家看到站在门口流泪的妈妈一样真切且没法不动容。
姥爷先于姥姥去世,我一直很胆小,但我清晰的记得看到姥爷棺材时我没有一丁点害怕,只想着那里躺着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而那个人再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将手伸进那“百宝箱”问东问西的问我要不要吃这个要那个了,那个时候我很伤心。
暑假回家的时候,姥姥生病,去医院看到她第一眼时心疼的哭了,那个小时候疼爱我们的人因有自己的孩子尽力照顾,虽然生活的不够好,但我们没办法给她提供更好的生活,有能力也没办法,因为我们不是她的亲孩子。前不久,姥姥去世,那个世界上唯一疼爱我们的另一隔辈人离世,心痛不已。
有时候一个人的离开带走的是你全部的恨,也有时候一个人离开,但爱在你呼吸过的每一寸空气里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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