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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环保塔里木沙漠 |
分类: 华夏一州-巴音郭楞州 |



同车的朋友问我,如果让你生活和工作在这里,你来吗?我说,一个月还可以,时间长了,不行。
而这对夫妻,已经在这里守护了2个工作季节了。
一、
塔里木沙漠公路平坦笔直,两边的沙包无边无际,听凭汽车以100迈的时速飞驰,使人产生一种瞬间的静态感觉,路边闪过的任何景物也瞬间消失在了沙晕之中。
从若羌到且末,3天的沙尘天气在我们抵达塔中后消失殆尽--也许是我们身处沙漠腹地,也许是沙漠公路两侧的人工绿带起了作用。
塔克拉玛干沙漠被人们称之为“亚洲的腹地”,而那条穿越世界第二大沙漠的公路为我们划出黄沙与绿色的界限。我曾从空中观览过这条路,一条黑丝带从北向南直横,丝带两侧,是各种形态的沙包,有新月形的,沙垄形的……
塔里木地区的生态环境不能不说是在恶化中,这从我们走过的塔克拉玛干沙漠东南缘就能切身感受到,绿洲被沙漠不断地吞噬、切割,新修的公路被沙舌盘踞,干涸的河床堆积着细沙,河水永远也不会光顾河床了……荒野一望到天边,死寂般地难耐。
二、
111年前的一个春日,一位叫赫定的欧洲探险家从叶尔羌河岸的麦盖提小村出发,他要探寻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路的一条叫克里雅的河的最后一滴水流到哪里去了--他相信,古老的年代,这条河的河水一定能够流进塔里木河,但他前些年在喀什噶尔听老人说,那河,自老人记事起就没再流到塔里木河了。
当他带着庞大的装备和向导离开麦盖提小村时,村子里的人们都围观上来,一个老人大声说:“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赫定差点就没回来--从一个有着神奇鬼怪故事和传说的沙漠里--他丧失了探险队的所有物资,几乎葬送了全体队员,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给了他一个迎头下马威!
历史上,赫定探险的沙漠河流--克里雅河--是流经沙漠腹地也就是今天的塔中一带的,而救了赫定一命的那个叫通古孜巴斯特的村庄(今天叫达里雅布依乡)随后有近80年没人进入过。
那年,赫定他们走了近半个月,“我深深地为这古老而又熟悉的驼铃声打动,正是这千百年来回响在商队经过的古道上的特殊旋律,长伴着旅人商贾展开一幅幅多姿多彩、震撼人心的沙漠生活图景……夕阳撒下辉煌的光彩,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块古老的大地……曾经贯通东西的最古老、最漫长的丝绸之路即将复活。”这是赫定在沙漠里的真实感受和畅想。
现在,进入沙漠公路太简单了,从轮台县沿沙漠公路向南,522公里,几个小时就横穿过去了。
三、
塔里木沙漠公路全长522公里,北起314国道轮台县东9公里处,途径轮南油田、肖塘、塔里木河大桥、塔中四号油田、牙通古孜村路口,南至315国道民丰县东22公里。这条公路是目前世界上最长的贯穿沙漠的等级公路,1993年3月正式施工,1995年9月30日由轮南修至民丰县,与315国道连通。
沙漠公路建在世界上最大的流动沙漠中,防止沙漠侵袭是一个难题,10年前,治沙工作者采用“芦苇栅栏”加“芦苇方格”固定沙体,当时为世界先进水平,多年前,治沙工作者又开始全线绿化该公路。现在,走在沙漠公路上,感觉不到沙漠的荒凉,更多的是养眼的绿色。
四年前,我曾独自驾车穿越沙漠公路,也曾与当年栽种芦苇方格的几位四川民工交谈,而今天,治沙工程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绩,绿色已在沙漠公路两侧各35米从北向南延伸,全长436公里,被世人称道的“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沙漠现出了绿色。据说,这项绿化工程栽植的苗木总量达到1800多万株,林带总面积3000余公顷,总投资为2.2亿元。
四、
这对陕西夫妻是2年前来到沙漠公路绿化公司,被安置在沙漠公路200公里边的第48管护站,他们的工作是管护48站前后各4公里的绿化。
我们是在感叹沙漠公路被这么好的绿化时忽然决定进入路边的管护站看看的。
这对夫妻正在闷热的、面积只有几个平方的住屋里吃饭。饭很简单,是陕西人爱吃的扯面,但夹杂着新疆拌面的做法。
屋子里更简陋,一张床占居了屋子的绝大部分空间。
他俩就这样孤寂、安详地工作和生活着--男的姓权,女的,我们没问。
我们3人坐在他家的床上,他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他妻子忙着下面煮饭,我们就开始聊起他们的护绿工作和日常生活。
沙漠公路全线共有70多个管护站,每站2人,多为陕西和四川来的夫妻,他们的管护范围是:从居住地前后两侧各4-5公里,植树、浇水、清理渗进滴灌管的细沙等。
住屋旁边就是水泵站,每天要开启10余个小时,抽取沙漠的地下水--那水,人不能喝,只能浇灌耐旱耐碱的沙漠植物如梭梭、红柳等。
5月到10月,沙漠腹地的气温最高可达70度,他们居住的那间屋子前后各有一个几十公分的小窗,透进的风都是热的;屋子里没有电视,没有冰箱,他俩有个收音机,但收不到任何声音。
11月到次年的3月,他们会放假回家,因为这个季节沙漠公路的绿化工作就停止了。他们会回到陕西老家,看望父母和孩子。
他俩有个儿子上小学。还是上次他搭来送饮用水的车到塔中一个电话话吧给孩子打了个电话。
说起孩子,女的一脸幸福样。来这里忍受寂寞和挣那不多的一点钱,实际上就是为了孩子。

女的没有一丝对在沙漠里工作的怨言的态度感染了我们几个人。她的愉悦心情会带给任何人以快乐。
吃和喝的都是绿化公司免费送来的,有米、面、蔬菜,偶尔还有肉,只是他们吃的都是自己做的简单家常饭菜,想改善点生活,得去塔中油田路边的饭馆或轮南镇的饭馆。
他俩还领我们看了管护站前的绿化。
一垄一垄的绿色在黄沙的映衬下显得极其珍贵。绿梭梭和红柳大约有近2米高,是三、四年前种的,根部沙里埋着滴管,水从滴管中慢慢渗漏到根部。
红柳和梭梭是沙漠里最常见的植物,红柳被新疆人称做沙漠美女,而梭梭被称为沙漠美男,两样美好的植物使亿万年沉寂和寸草不生的“死亡之海”、“生命禁区”跳动着绿色,给人以希望和寄托--总有一天,绿色会延伸到更宽更远的沙漠腹地。
五、
在他们居室的窗台上有只塑料瓶,里面装着一束塑料花,固定花根的,竟是细细的沙粒。
那男的就嘲笑他老婆,她却没有一点被嘲讽的表现--她又一次叫我们感觉是那么热爱沙漠里简陋的生活--尽管她每月和他丈夫一样只有600元工资,但依然把“家”布置得十分妥当。
我要给他们照相。我给他俩在他们的工作间、沙漠公路边的林地和工作的管护站牌下及沙漠公路中间照了很多照片,然后,叫他们看。女的露出一脸幸福看着他丈夫,说,儿子见我们在这里的照片,一定很开心。
“只有荒凉的沙漠,没有荒凉的人生”--这话很豪迈,但却不是惊天动地。陕西夫妻的守护并不豪迈,也不惊天动地,但,很令我们感慨。
六、
1972年,有人向联合国人类环境会议提交了一份关于沙漠绿化的报告(即一本叫《只有一个地球》的书),书中,作者深刻地指出:“沙漠里的许多居民,根本不该称为‘沙漠之子’,更应该称为‘沙漠之父’或‘沙漠之母’--不是沙漠养育了他们,而是他们养育了沙漠”。
在古老的新疆,塔里木盆地、塔克拉玛干沙漠里曾经很多绿洲城邦国家:尼雅、楼兰、且末、葛劳落伽、丹丹乌里克……沙漠的侵蚀导致他们败下阵来,曾经繁荣的绿洲今天距离我们生活的绿洲几乎有100-200公里的距离;
还有很多与沙漠抗争的小片绿洲:牙通古孜(在沙漠公路南、近民丰县)、达里雅布依(在于田县克里雅河尾闾,距离县城200多公里)……而我去年曾去看过的从沙漠里搬出3次的策勒县城旧址痕迹历历在目,令人不能不感叹沙漠力量的强大。
我真切地记得中学课本上关于新疆的描述:“中国第一大内陆湖”--罗布泊;“中国第一大内陆河”--塔里木河……然而,罗布泊早在上世纪70年代就彻底干涸了,塔里木河的流程现在也缩减到了原来的三份之二。
如果没有沙漠中的绿色支点--有人居住的绿洲,尽管是小片的--沙漠将会是什么样子?我不敢想象。
70年前,斯文.赫定曾这样设想:要使罗布荒漠复活,只有叫“中亚的地中海”罗布泊先复活,让塔里木河和孔雀河下游重现生机。这设想,不是离谱,而是一种美好的期盼。
所幸的是,国家已经开始逐步实施向塔里木河输水以拯救逐渐荒漠化的塔河下游。这浩大的工程,国家要花费127亿元。
而2亿元的沙漠绿化工程,不也是在保护我们的家园吗?
守望我们的家园,不如改善我们的家园。
七、
沙漠公路两侧那条绿带一直伴随着我们驶出沙漠,在塔里木河,我们跳进了清澈的河中……(20060531 乌鲁木齐)






霍拉山呈东北--西南走向,一直伴随着G314线伸入了阿克苏地区的温宿县境内,几与喀什噶尔的屏障帕米尔高原相连。霍拉山是天山的一条支脉,在地图上,也有写作“南天山”的。这是个泛称,即:天山--南天山--霍拉山,这样包含着。
这山很荒,山上、山谷间没有一丝绿意,夏季酷暑难耐,冬季寒风袭人。
然而,我还是喜欢周涛先生对天山的评价:
“这是一座有着突厥人面型,生就蒙古人、匈奴人、斯基泰人骨骼和血脉的伟大山脉。
你可以看到,它的鼻梁果然是高峻的,眼窝果然是深陷的,而嘴,总是紧闭着掩藏在浓须之下,一言不发。最伟大者,乃是它的额头,晶莹闪亮的白岩石一片高处的坦阔,是智慧的额,是勇士的顶。那是智者之相与王者之相的完美结合,是一颗雄性的头颅,冷竣威严但并不凶恶,就像泰戈尔的头,托尔斯泰的头,有一种艺术之王的风范。”
天山是新疆人的祖脉。开车走在天山下,我一直在思考着“脉”这个字的含义。“月”代表了生命、肌肤,“永”是一种长久、永恒。天山的“脉”就是新疆人生命肌肤的旷日持久和永恒的延续。
“呼吸苍穹逼斗躔,昆仑气脉得来先。”
从汉武帝得知西域有“汗血宝马”(即现在的伊犁马),就派张骞、班超、班固、班勇历时几十年征战,终于从骁勇善战的乌孙人手中取得了30几匹“天马”,这天马在与汉武帝的坐骑蒙古马杂交后,繁育出了一个新的马种。汉武帝喜上眉梢地作辞作赋:
“天马徕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承灵威兮障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
西域的广袤不能不使汉武帝将目光投向了这里。归附汉朝版图的西域,从政治、军事、经济上树立了中原汉王朝的世界级地位,华夏民族的威望得益于西域的辽阔无边。汉时“三通三绝”的丝绸之路为唐朝西域的鼎盛、繁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赛里斯”(古代罗马人对中国的称呼,也可说是对丝绸SILK的音译)大国的金黄耀眼的丝绸一直铺展到遥远的罗马大地,繁忙的丝绸古道上演绎着历史的故事,响彻着驼铃的叮当......
长长的驼队跋涉在万里沙漠边缘、绿洲四野,翻过葱岭,越过兴都库什山,涉过里海、地中海,跨过波斯普鲁斯海峡,到了遥远的西方。
丝绸对中国来说,是一种吉祥物。没有丝绸,就没有西域,也没了今天的新疆。
所以,丝绸(SILK)、丝绸之路(SILK
ROAD)、西域这些字眼对每个现代华夏子孙来说,都是不能舍弃、不能丢弃的一种“脉”--“丝脉”。
新疆今天的许多地名就显示了古代汉文化在这里的底蕴,尤其是南疆西昆仑山下的和田、于田、墨玉、民丰、且末、若羌、楼兰、米兰......
而“轮台”这个三岁孩子都会吟诵的地名,更彰显着一种汉文化在远古的西域的传播:
“轮台城头夜吹角,轮台城北麾头落”,“交河城边飞鸟绝,轮台路上马蹄滑”,“西向轮台万里余,也知乡信日应疏”......
从这些诗句的字里行间,我们都会发现一种意境悠远的边塞苍劲、沧桑、苍凉的征战、戍边、屯田的气息,但请别忘了,这些诗句更多反映的是西域与汉唐的“脉”--地脉--地气之脉!
汉武帝时的“轮台昭令”就是这里的故事。
轮台垦荒只是塔里木、新疆垦荒的一个缩影。早在汉武帝时,在塔里木盆地的轮台地方就开始了开荒、屯田、戍边,生产了许多粮食,维持了西域的驻军。这是汉武帝好大喜功的结果。但汉武帝到了晚年,才知晓这种大规模的垦荒、屯田是得不偿失的:朝廷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从内地移了那么多的民众到轮台垦荒,而造成的问题远远超过了屯垦的收益。于是,汉武帝悔恨自己的当年,遂下了一道昭令:“永罢轮台屯田”!(这就是著名的“轮台昭令”)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来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汉朝屯垦戍边的古轮台城早已被肆虐的风沙湮没在了沙海中,只剩下裸露在沙面上的沟沟壑壑......
我试图想在沙漠边缘寻找那屯田古城,但考古学家说,“我无法面对什么都没有了的汉代轮台粮仓!”
于是,站在G314线701公里处,望着丝路穿越沙海到达天山脚下的最后一个屯堡--托克拉木古遗址--我启动着我的思绪:
汉代“自盐泽(罗布泊)起(往西),往往起亭”。“亭”,即现代人所说的烽火台。而这些烽火台几千年来就一直矗立在了玉门关、楼兰、营盘,甚至托克拉木......(2002年1月2日轮台县都护府宾馆)

(一)
一群男女队员坐在塔中一号油田沙漠公路边的四川饭馆前吆五喝六地喝酒时,我和中途岛、影子、胡玄舞把露营的装备全部提到离公路有100多米远的沙丘上,拣了一处稍微平缓的沙地开始扎营。
沙漠中的黄昏,西落的太阳有层沙晕笼罩着,朦胧,却浑圆。
扎好五顶帐篷后,我和中途岛坐在沙丘上聊着这次“古道穿越”活动发生的故事。
太阳沉入沙丘后的西天后,天便渐渐暗下来。光脚睬着的沙粒开始变凉,我将脚丫伸进沙粒下面,白天的热温还滞留在深层的沙里,很舒服。
远处塔中四号油田联合站的那柱熊熊烈火映照在塔克拉玛干空寂、起伏、绵延的沙丘上,高低不平、错落有致的沙梁和沙丘被染成了红色,不时有汽车驶过营地边的公路,轰隆的来,又轰隆地远去。
几个不胜酒力的女队员在夜中离开公路边那几个喝酒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营地走来,坐在沙丘上和我们一同聊天。
夜的星星积攒了很多,挤在皎洁的空中,那条银河系清晰地占居着夜空的中央,一帮人开始仰天细望......
塔中一号和四号油田位于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腹地,离北边的轮台县330公里,离南边的民丰县250公里。今晚这个露营地是我们在“古道穿越”前就设定的营地,很多队员希望在沙漠腹地看看明亮的星空。
(二)
佐罗、小三、博羿、驴子老巴、阿 Sir
五个酒徒略显醉意地朝“营地”走来,手中还提着几瓶酒。在他们身后跟着饭馆的一个服务员,端了几盘菜,夹了几根木柴。然后,他们走到离营地有几米远的一处沙漠洼地中,拉开架势,继续喝酒。
四野的沙漠很静,看着他们要点火,无去来处走过来对我说,“风沙,刚才服务员说这里不允许点火,你去劝劝他们吧?!”
我忽然想起塔里木沙漠公路全线禁止火种。于是,冲他们嚷着不要点火。于是他们就打着手电筒喝起来。
几个哥们已经喝高了,有点“不省人事”了。在这之前,他们喝了多少瓶酒我不知道,只看见他们在饭馆前一个劲地、一个不依一个地相互对饮着、不服着,大有喝倒一个算一个的架势。
带着醉意的他们高声喊着坐在帐篷边看他们喝酒并聊天看星星的妹妹们也参加他们的“酒战”,几个经不住劝的到底还是被灌了几杯。
我和影子、胡旋舞坐在帐篷边听着这帮酒徒的胡言乱语。
不知喝了多久,无去来处被酒徒们“逼”着又走向公路边的小商店敲开门抱了几瓶酒回来,然后他们继续喝。
夜晚的气温已经降到五、六度,我裹了一条睡袋。两只眼睛在打架却又不敢睡,即使睡,也肯定睡不着:这帮酒徒的酒话根本无法让人入睡。于是我们就海阔天空地瞎聊着。
正当聊到天上的银河、北斗星时,就见小三从沙包中摇摇晃晃地朝我们走来,后面跟着博羿。小三的嘴里喊叫着:“我就不信我喝不倒你!你还话大的不行了!”然后,佐罗追着小三喊:“你别走!我今天非把你喝倒不可!”
一看便知,这俩人较上劲了。在这之前,隐约听到他们说今晚要喝倒几个才罢休的话。
两人已经醉得有水平了:小三在博羿的搀扶下,一边甩开博羿的胳膊,一边伸着他的右手指着不远处的佐罗要继续“较量”;那头的佐罗在无去来处的扯拽劝阻下也跌撞着向小三这边“冲”来,“挑衅”着。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晃动的沙子间,不住地一个趔趄一个趔趄地栽着跟头,头上身上鼻子里耳朵里灌满了细细的沙粒,几个女孩走上前去,扶起他们,又在他们醉意的摇晃中被他们连累着栽倒在沙地上。
那边的阿 Sir 和驴子老巴却对这边的一切置若罔闻地对饮着。
小三和佐罗的“较量”已经不是酒了,而是“较量”栽跟头。沙包上的沙在他俩的“较量”下变得不再有白天被风吹得整齐的线条,印着一个个深深的脚印和坑洼。
我没劝他们。在沙漠中,偶尔排遣一下在城市工作、生活的压力、宣泄一下感情也挺好,更何况,大家都是临时组成的“古道穿越”活动的队员,放纵一下未尝不可。沙漠自然,人本自然。
然后,就听见一声“哐当”,他们面前的杯盘不知被谁打散在地上,然后,几个酒徒便彻底地醉了。
(三)
酒徒们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醉了,因为他们的神志还清楚,只是嘴里吐出的字不流利了,迈出的脚步不灵敏了。
于是他们变成了醉鬼。
醉鬼们开始在高低不平的沙丘、沙坡和沙梁间乱窜,并且伴随着嚎叫。叫什么,连他们自己也不明白。
这个醉鬼顺着巨大的沙丘滚到了沙坡底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滚得那么有水平,根本不像白天摆“I Love
Y”时那么清醒地滚下沙坡时的做作。
滚到了坡底,那醉鬼再挣扎着用双手扒着总也扒不住的滑动的沙子往上爬,远远看去,就像一只黑熊在缓缓挪动;爬不动了,便趴在沙上喘气,喊着;
那个醉鬼沿着一条稍有硬度的沙梁往那座有三、四十米高的沙丘上摇摇晃晃地走去,也不知他要干什么去;
一个醉鬼黑的夜里,在扎下的帐篷间来回窜动着,不时地被帐篷绊倒,爬起、再绊倒。
另一个醉鬼却一个劲地在沙坡上“练习”栽跟头,最后,彻底地躺倒在沙地里。
于是,我们几个清醒的人开始收拾沙地、沙包里的“残局”:先抱着小三往帐篷里扔,按倒,让他睡下;再去沙梁下找佐罗。没成想,小三这边又从帐篷里爬起,游荡在沙丘上,然后,我们接着再按倒他......
(四)
醉影已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外,我和影子、胡旋舞打着电筒四处寻找,却发现,已经倒在一个巨大的沙梁里。
佐罗一人醉倒在远处的沙丘间安静着。无去来处给他身下垫了一只防潮垫,身上裹着一条睡袋,几个女孩子单腿跪地地守在他身边(想想他们跪在佐罗一圈的情景,我现在都好笑)。不时地,佐罗还要吐上几口,女孩子忙着给他擦嘴,中途岛拿他带来的户外铁铲用沙子埋了那秽物。
小三却在帐篷里用他酒醉的嗓音喊着他这次能记起的所有队员的名字,一遍一遍地......
(五)
“找寻”这群醉鬼是个艰辛的过程,找回一个便按进帐篷一个,再命令几个女孩子守着帐篷,守着这条醉人。
天上的星星开始困倦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所有的醉鬼终于在帐篷里安静下来。
几个人将醉后极其沉重的佐罗从沙地上抬着扔进帐篷后,我们才算消停下来。
我累得够戗,腿上没一点劲了,浑身沾满了沙粒。几个女孩子也像抽去了筋一样瘫坐在沙包上。
帐篷外很凉。影子、Annie、胡旋舞和我挤坐在惟一一顶空帐篷里,喘着气。
盘腿坐着,眼睛却不时地盯着被醉鬼们占据的帐篷里的一举一动,怕他们再跑了,怕他们吐了。
然而,佐罗还是吐了,吐在帐篷里,而且,在他的摩挲中,自己还在帐篷里往不知是谁的帽子里撒了一泡尿。
我看中途岛一个人站在帐篷外,睡意全无,背着他永远也不离身的装备用具,在沙丘上盯着天上的星星,看着四处的动静,就给他一个死命令:“盯着这群醉鬼,不要让他们的活动范围离开营地的50米以外。”于是,中途岛很认真地履行着“职责”,来回地在帐篷周边巡视着。
因为谁也不愿和醉鬼们睡在一个帐篷里,帐篷自然就不够用了。中途岛、无去来处、影子三人在沙包上铺了防潮垫,展开睡袋钻进去,然后,并排躺在露天的沙丘上,仰望着满天的繁星,看着不时闪过的流星。
我拣了条睡袋,钻进博羿的帐篷里准备睡去,但这家伙的鼾声震得帐篷都在颤动。大约10分钟后,我不得不又抱了睡袋坐在冰冷的沙地上和看星星的几个人聊天。
(六)
瞌睡来了。我实在忍不住要抽烟了。一摸口袋,二等烟民--有烟没火。于是,便挨个在帐篷里寻找有火机在身上的醉鬼们。
小三的腿浑圆,牛仔裤紧紧地裹着他的肉腿,手无法伸进他的裤口袋;
转身到佐罗的身上摸,这家伙头朝帐篷外睡着,手往他身上摸时,没成想,却摸到了他卷起衣服的圆肚皮;
到博羿的帐篷里,在鼾声中,伸手向他的口袋摸去。当摸到他的腿部时,鼾声止了,传来一句:“别摸,小JJ”。这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被他们几个听见,竟没了睡意,大笑起来。
我不依不饶地继续重复在这几个醉鬼身上摸着。终于在小三的口袋里第二次摸着了。
点燃一只烟,吸进去,再吐出一缕,轻烟在洁净的月色中下散去。
躺在沙地上的几个人继续聊着他们的话题,看着头顶的星星......
(七)
这晚,“古道穿越”的队员一个也没有丢失在浩瀚、起伏、空寂、繁星点点的“进去出不来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里。(2002-10-22
乌鲁木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