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晚上吃饭,席间一位温柔的中年女制片极力推崇印度种姓制度,并举出亲身经历的一件事:两次和香港之耻成龙同去贵州某地扶贫,第一次去的时候,看到的是虽然贫穷但很幸福的村民;第二次再去,看到的是得到了救助但已经变得贪婪的村民——“所以啊,这些贱民,就不能让他们知道外面有多好,他们不知道,反倒生活得幸福些。”
我不以为然:你这是老掉牙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翻版。据我的二十年农村生活经验,没有谁愿意做天生的贱民,人人都向往更富足更体面的生活。我相信村民还是原来的村民,是这位女制片和这位香港之耻的视角变了。
又想起一件事:数月前参加老友聚会,隆重热烈的重逢聚餐之后,我发现多数老友已经面目全非了。闲聊时谈起四川地震,老友们唏嘘之余,很快转向揭批那些忘恩负义的地震灾民:“特别是那些来本地治疗的伤员,天天要吃水果,还要吃好的,差一点的就给扔了,火得医生和护士想揍他们,这些贱民,真该被地震给砸死!”言者訇訇,闻者愤愤,似乎这些被异地安置的受伤灾民,的确是些不知好歹恩将仇报的混蛋。
等大家都平静了,我小心建言:或许事实不是这样,视角不同,结论也就不一样,本地医生和护士们是施恩者,对于受恩者的任何一点过错甚至是看不顺眼的东西,都会觉得无法忍受,口口相传,就会被无限放大。扔水果的真实情况我不了解,但我想事实与传说应该有较大出入,可能会有灾民抱怨水果不好随手扔掉的情况,但一定是极少数人的偶然行为,绝大多数灾民始终处于弱势位置,他们并没有机会扔水果,直到我们说话的今天。很不幸他们被整体妖魔化了。
大家不说话了,场面有点尴尬。我赶快转换话题,开聊八卦。
所以前天看到湖南省委书记周强推荐民工版《春天里》的报道,心里很是感动,周书记贵为一省之最高长官,心里仍有如此强烈的众生平等的观念,比那些刚刚步入小康/最近才住上公寓楼/开上私家车,就开始漠视穷人权利/划分彼此界限/开挖种姓鸿沟的人们,更象一位具有公民社会意识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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