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树
文/大河奔流
小区里面有棵苦楝树，一直没有注意它。突然有一天发现，它已经长成碗口粗细，高高大大的，正伸着歪歪的脖子，用宽展的树冠把小道遮的阴阴凉凉，不时有几只白头翁鸟儿在上面叽叽喳喳。给小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增添无限的乐趣。
如今的都市，各种名贵树种见的不少，而苦楝树委实不多见，小区里冷不丁的冒出一棵来，让我倍感亲切。
苦楝树好种易活，生命力极其顽强。记忆中的苦楝树好象不用刻意种栽，那白头翁鸟儿特别爱吃它的果实，整粒吞下去，果子的皮肉消化了，核便随鸟儿的粪便排出，飞到哪便落到哪，第二年便长出一棵苦楝来。它虽然生长比较缓慢，但生命力极强，枝繁叶茂、蓬蓬勃勃地展示出旺盛的生命力。
苦楝之所以叫苦楝，顾名思义，它是苦的，叶是苦的，果是苦的，甚而划开树皮流出的汁都是苦的。因而在我老家乡下，村里人不喜欢种栽它，嫌它的名子不吉利。
但是，我对苦楝树有着一种特别的情结，小的时候，随母亲下放乡下，我家屋后的小路旁便有一棵苦楝树，记忆中好象是与我同时长大的。等到我上小学时，它也有碗口粗细了，歪歪的树顶部斜伸着宽宽大大的树冠，把我家屋后的小道覆遮的严严实实，夏秋的烈日下，路过的行人煞是阴凉。每年的夏天，我都会光着脚丫爬上去，俯卧在伸向小路的树冠上那手臂粗的树枝上，看着树下不时走过的行人，满足于不被其发现后的窃喜感,爬的次数多了，苦楝的主干溜光滑亮。而每天放学后，大老远都可以看到那苦楝树枝丫就象伸出的手，盘托着树叶，而树下母亲正站在那，等我回家。
秋天，苦楝果实成熟后，母亲也会采集一些晒干保存。当寒冷冬天来临后，我的小手会因生冻疮而冻裂，这时候母亲会把苦楝树果子用热水泡开，把苦楝果的果肉涂在我的伤口。那苦楝的果肉，臭臭的，粘在手上有点恶心，我不知道，白头翁鸟儿为什么那么爱吃。味道虽然不好闻，但可以减轻我伤口的痛苦。
苦楝树的木质非常坚硬，是做家俱的上好木材。后来我们全家回到县城后，母亲便把屋后那棵苦楝树伐了，介成木板做了一张小餐桌与小书桌的桌面，木质沉实、纹路清晰漂亮，质地丝毫不比现在的榉木家俱差。居家先先后后搬了几次，老式家俱差不多都扔了或送人，但用苦楝树做的餐桌和书桌，一直留着。只是岁月磨痕，桌面板缝裂开些，后来我用榉木胶合板在上面重贴了一层，仍然保留着那地地道道的实木。一来是甩不脱的故乡儿时情结；二来那苦楝做的家俱确实比现在的家俱结实耐用。
不知道什么缘故，小区的苦楝树上，却没有见着常见的青青果实，但丝毫不影响我对它的亲切感，或许是苦楝也是为适应新的环境而产生的变异吧。
生活在喧哗噪杂的都市，能看见这么一棵苦楝树，让我想起童年，故乡虽然离我远去，然而那挥之不去的记忆正如这苦楝树一样，一任它的苦涩扎入自己的血脉，不管落根何处，那苦涩不会改变，那乡土味不会改变，走到哪，都能让漂泊的游子，想起故乡，想起屋后小路旁苦楝树下等我回家的我娘。
二00六年七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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