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亦愁

1989年8月，收到了华西医科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录取通知书，这是我盼了四年的结果。拿到通知书的那天，内心不知道有多高兴。

说句实在话，没有拿到这个通知书，我是梦寐以求，当兴高采烈回到家里，看到了只有8个月大小的儿子，他见到我回来，伸出那粉嫩的小手，面宠着我露出的那单纯的伴随着“咿咿呀呀”笑声，一把抱起他，在他的小脸蛋上狠命的亲了几口。然后把头放在他的胸前用轻轻碾压，他欢快的大声笑了出来。

他的笑声，把我换醒了，突然想到，我这是要离开他的事情呀。看着他，心中突然有些揪紧了。小家伙来到世界八个月，其中五月六月我学校的合作办学点桃源县卫校搞教学。每天每次回家，第一件事是抱着他疯一阵，狂一阵，逗着他开心，听他的笑声，数他萌出的牙齿。给他喂奶喂饭。说句老实话，作为男人，有着雄性动物一般的特性，渴望自己的基因传续。而去成都读书，当时的交通，火车至少是五六十小时，那么一去就是半年，心中的那种感觉自然被他的笑声给拨撩起来了，喃喃的说“儿子，爸爸就要远行了，你高兴吗？”，眼睛居然有些湿润。

放下儿子，接着去看祖父，这一年祖父已经有了78岁，老人家的眼睛近乎失明，耳朵也有些背了，身体也不好了，有心包积液。我大声告诉他“爷爷，我考上研究生了”，也真的怪，他一下就听到了，居然要看我的录取通知书。那时候这个年纪的老人不太明白什么是研究生，而我的爷爷却是非常清楚的，所以要看录取通知书。那时候的录取通知书，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类似于现在的介绍信大小的薄纸片，不像现在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要多豪华有多豪华。他把通知书，放在眼睛跟前仔细的看了好几分钟，突然笑了起来“罗家祖坟开ca哒（翻译成流行语言---祖坟冒青烟），志刚，你是我们家第一个读大学、读研究生的，爷爷谢谢你”。接着，摸索着到了他的床边，拿出一个手巾包包，打开，巍巍颤颤的拿出五十块钱，交到我的手中“爷爷给你的，到成都，大城市，要钱用，莫亏待自己”。这个时候，我的眼泪真正下来了，这是爷爷省下来的零花钱。抱着爷爷，哽咽起来。

爷爷抱着我，用手拍着我的背“你带了好头，罗家我这一支的带头人”，老人心中有着强烈的家族情怀。

饭桌上，父母亲特别的高兴，弟弟这一年从成都科大毕业，分配回了衡阳工作，他将一些卧具等留在成都的亲戚家，等我去接替使用。

剩下的日子这些天，每天抱着孩子，逗着他玩，听他的笑声，尽管要到远方去寻找诗与梦，但是有了孩子有了家，还有年迈的祖父、身体不是太好的父母，心却也是两头牵挂。又是觉得自己有些个儿女情长，却用鲁迅的“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来为自己解脱。

要启程了，祖父不能下楼，到了他的身边，他抱着我，我是他的长孙，喃喃说到：“去这么远，万一爷爷过时了，你能回来吗？”，老人对自己的身体有着强烈的不自信。我只好说“爷爷您长命百岁”。在此以后，成都四年的求学，每一次离开，这样的场面总要重复一次，每一次都叫人心酸。不过，上天有意，爷爷硬是熬到了我博士毕业，才离开我们，我也在他的身边送了终。这是后话。

提着背着行李，父母亲与孩子母子一起送我出门，总觉得话未说尽，心有眷念。父亲交代说：“放心去读书，好好地读书，为了国家、为了老百姓、为了我们的门庭增光，家里的事情，主要是住房的问题，我会想办法”......一步三回头，离开衡阳。

上车了，因为当时正值暑运，车票很难买，我与同行的同样考上华西医科大学的李刚强，通过重重办法，才买到了在武汉转车，走湘渝线、成渝线到成都。路上整整花了三天时间，当然使用的是录取通知书，坐的硬座。

车上的，单身的李刚强充满了兴奋，叽里呱啦不停唠叨，遇到这个事情，当然是兴奋地激动，而我，心中总在盘算，家里怎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小屁股的形象总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吃不香睡不着。

成都北站下车，第一件事是到邮电局打长途电话，那时候，居民家里电话没有普及，长途电话必须到邮电局去打，我们家里父亲单位给装了电话，也还算方便。但是长途电话的花费，大的是心惊肉跳，三分钟计时，不满三分钟按三分钟计算，打上五分钟电话，要花费五块多钱，而当时的月工资也只有132元。

向父母报了平安，请爷爷接了电话，然后让孩子妈妈把孩子抱到电话边，要对他说话，要听他说话---其实他还不会说，但是已经会玩电话了。听到了孩子的声音，在电话亭里，一个人，有一种特别的感受。

有了孩子有了家，远离家去寻找诗与远方，不知道是错还是对，古人所描述的离愁别恨幽幽在心。

今日手术，隐匿阴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