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奶奶的记忆--2
(2015-01-06 01: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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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这一段时间，我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了这一天。
这一天是奶奶的100周岁的生日，也是奶奶离开我们，安葬入土的十二年。我心中的一个纪念日。
作为长孙，尤其是第五胎次的长孙，我对奶奶的情感是非一般的，因为我得到了奶奶的非一般的呵护。
在上世纪的六十年代，几乎所有的孩子与我们一样，父母是在新中国建立以后进城的，根在乡下。工作繁忙，没有时间照顾孩子。我们兄妹三人无例外的在乡下接受的“幼儿园”教育。
这里不想表述奶奶对我如何无微不至。我只是想奶奶是当年中国广大农村妇女一样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也有着每个人自己的传奇般的草根生后历程。
奶奶不识字，但是有着一身的绝技，就是中国农村当年的一些民间诊疗技术。用的最多的是针对农村孩子的广泛罹患的“疳积”治疗。疳积以神萎、面黄肌瘦、毛发焦枯、肚大筋露、纳呆便溏为主要表现的儿科病证。从现代的医学观点来看，估计应该是农村孩子的营养不良的表现。这个治疗方法属于大针灸治疗范围。一是用缝衣针扎手指的中间关节处，挤出一些粘稠的透明的液体，然后在孩子的鼓鼓的腹部找到一些青筋（奶奶称之为瓜盘筋），然后用蘸着麻油燃烧的的灯芯草对着青筋的分叉烧灸。随着啪的一声，这一灸完成。孩子们则疼得鬼哭狼嚎。现在我还搞不清楚原理。但是孩子们在接受了奶奶治疗以后，请款的确实有好转。每年夏天，是奶奶的繁忙季节，周围十里八乡认识的不认识的家长都会带着孩子来找奶奶。奶奶没有半点怨言。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每年针对这些治疗，家里面都要贴上几斤上好麻油和一大把灯芯草。因为奶奶从来不收任何报酬乃至一个鸡蛋都不会接受。她认为这是修阴积德。
奶奶的第二个绝技是拔牙齿，大队里面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接受过她的拔牙技术，因为手脚利索，也是名声在外，最后其他公社的社员也有前来拔牙的。在找到了松动的牙齿以后，让病人和一口I冰凉的冷水，待冷水含热以后吐出，用她的那把牙钳夹住松动的牙齿，嘱咐病人咳嗽一声，声起牙落，再一口冷水含住。这个我搞懂了，第一口冷水时冷刺激麻醉，不觉得疼，咳嗽是分解注意力，便于拔牙，第二口冷水则是止血了。
奶奶还会治疗狗咬伤、腮腺炎等。
奶奶给人家治病从来没有收过钱，这是她的原则。所以在当地大家都是非常敬重他老人家。
奶奶也是非常勤劳的，她做咸菜与腌菜在当地属于一绝。家里面的自留地中的吃不完的蔬菜全部被她加工成了咸菜，每年夏天，当大队的劳动力田间劳作在中午时，都喜欢到我们家里来喝井水就咸菜。这是当年农村的一种习惯，实际上是补充水与电解质。劳动力们嘴巴还是很挑的，谁家的咸菜好吃，就到那家来吃。当然还是免费享用。奶奶非常高兴接待他们，当然这也是倒贴的。
家里面有一颗老椿树，奶奶除了香椿煎蛋给我们吃以外，出不完的，做成了盐香椿，香气扑鼻，可以保留很长的时间。我们进城以后，几乎每次乡下来人，奶奶都会托人带给我们。
我们家里的土鸡当地养的最胖的，但是舍不得吃，因为需要用它们来生蛋，保证无门的营养，当年养鸡的数量是控制的。
奶奶喜欢干净整洁，家里面总是一尘不染，吃饭的桌子被她擦得木纹清清楚楚，我们从来不忌讳在桌子上捡拾饭菜。
随着年龄的增长，在1976年，终于因为家里无人照顾，父亲把爷爷奶奶接到了城里，但是故土难离，老人家总是还念这乡下的日子，甚至总是抱怨成立的水有漂白粉气味。每当想下来人了，她是非常高兴的。
她一心想回乡下，但是由于客观条件，父母亲以及叔叔姑姑们没有满足她的愿望。终于在垂暮之年，父亲也退休了，她的愿望是叶落归根，父亲在乡下陪伴着奶奶走完人生的最后几十天，说得不好听，她是在乡下等着落气。
也许是她的好事做得多，活到了88岁，在逝世前，按照当地的风俗，超过了八十岁的老人，至少要摆上7天，开始奶奶也希望有这么多天。但是在落气前，她突然嘱咐父亲，只待五天。而五天下葬这一天，则正是整整八十八周岁这一天。
奶奶去世了，十里八乡不知道来了多少吊唁的。我认不全，父亲也认不全，就连村里的乡党也认不全，许多人都说是当年接受过奶奶治疗的孩子。他们默默地在奶奶的灵前表达了心意以后，也就默默的走开了，没有其他的礼数。这实际上是一种最高的礼数。
下葬那天，我们扶着奶奶的灵柩来到了她的墓穴，当落棺以后，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们在雨中为她培土。村里的老人们都说，奶奶是个好人，她走了，老天爷都哭了。
奶奶在生与死之间走了整整的八十八个春秋，不多不少。但是留个我们的则是我们可以咀嚼永生的为人品格。我总是记住，不能收受患者的红包，这是行医的基本准则。
今天老天爷也下着毛毛细雨，几天我也在手术室为两位患者进行了两台手术，一台是亲属捐肾的取肾手术，还有一台是前列腺癌的根治手术。手术做的很艰苦，全身上下都湿透了，甚至腰都伸不直了。我是用双手扶着栏杆走进更衣室换衣的。但是奶奶的神灵在我的身边护法，手术走的都很顺利。
夜晚，我在电脑前，默默地想着奶奶给我的精神世界注入的一些传统的思维与品格。也在想，奶奶在那个世界过的好吗？我想一定过得不错，因为她是好人，好人有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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