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羊

俞悦

原来羊是这样好的一个字，美和善，羡和祥，还有繁体的义字，其中都有羊的影子。小女子不禁要慨叹，我们的祖先到底是有多么爱羊啊，才把人间最美好的价值，都与羊联系在了一起？ 

《三字经》里说，马牛羊，鸡犬豕，此六畜，人所饲。旧时逢着过年的时候，中国人也时常爱把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挂在嘴边。虽说是同为家畜，但人们仿佛对羊却是另眼相看，似乎在这种动物的身上，体现着令人尊敬的美德。

比如说，明察与公正。

据说我们民族历史上最早的法官皋陶，就是根据羊的意见，来判断案情。具体方法是这样的： 嫌疑人站在那里，皋陶牵出一只独角的公羊来，如果羊冲上去，用它的角去顶嫌疑人，那么此人必是罪犯；否则就是好人，则当庭释放。这个办法，据说极为灵验，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法官们都要带上状如羊角的帽子，以示公正。

古人之所以相信羊具有这种辨别善和恶的“超能力”，大概是因为他们把羊作为与神灵与祖先沟通的媒介，每逢祭祀，献上羊和猪，这叫做少牢，如果再加上牛，那便是神灵与祖先的节日盛宴， 名之为太牢。不管是少牢还是太牢，羊总是少不了的。仿佛在羊的身上，寄托着中国古人对天地、对祖先的一片敬意，与善意。

天气变得更冷了，北风呼啸，呵气成冰。若是在汉唐时代，遥想那未央宫或大明宫里的群臣们， 此时该换上羔裘了罢? 正所谓“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彦兮”。

在那时，一件羊羔皮的袍袄，是权力与地位的象征，等闲之人是穿不得的。由此，也见出青素刚健的汉唐风范，倒不像后来，比如清代，羊皮落入了寻常百姓的身上，大观园里，流行的是来自关外的各种珍奇皮毛，宝玉凤姐的衣柜里，挂的都是貂狐之类大毛衣裳，甚至还有孔雀裘这样的稀罕物什。

说起那孔雀裘，本期有一篇文章，介绍了故宫收藏的一件孔雀羽串珠彩绣云龙吉服袍。却原来，孔雀裘的贵，主要还不在孔雀的翎毛，而是在于织造过程中的穷极工巧。那样的一件衣裳， 所耗费的巧思与耐心，在今天这样一个工业时代，已不可想象。也难怪，寒夜中补一个小小的破绽， 竟伤了晴雯姑娘的元气。

说来说去，说的是羊，说的是这个冬天，和即将到来的又一年。

2015 年，我们将迎来农历的羊年。惟愿，羊这个美好的字眼儿所包含的一切，一直伴随着我们： 美和善，公正和温暖，幸福与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