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纸现场 |
一
睡不安稳。
觉得睡了好久,看表,1:37。心里一惊,昨天晚上也是这个时间醒来的。
到客厅里抽支烟。听声音,外面大概起风了。从落地窗看出去,月色醇凉。
想起该给杂志写卷首语了。
二
写得有些倦,但思绪清澈如水。
随意从书架上抽出本书,一看,是85-86年的小说年选。
居然扎西达瓦的《结在皮绳上的魂》和刘恒的《狗日的粮食》都位列其中,读起来很新鲜,仿佛自己从来都没有读过。两个人都侍弄语言的大师,简单的情节,寥寥几个人物,却弄出那样的惊世的氛围和辽无止境的深意。扎西达瓦我没见过,但我见过贺中。
我曾经在马原那见过一个西藏画家为鼎盛时期的西藏作家画的一个群图——素描,但很唐卡。马原应我要求指点出扎西达瓦,当时感觉如何我记不清了,反正现在脑子里仍然没有他的样子。
刘恒却印象深刻。
90年代,我去位于和平门的北京作协,正在一位老先生家聊天,进来一人大声说:“我电脑又罢工了。”老先生一指说:“这是刘恒。”刘恒个子很高,鹰勾鼻,不太像汉人。好像当时还见了他太太,也是个子高高的,很书卷气,据说她并不在文学圈。
时间过了20 多年,两位大师的文字并不过时,仍然那样耐读,那样振聋发聩。 可见文字是能够打败时间的。
三
问题是,怎么才能唤来困意呢?明天还得起早上班。
我想起长假时从婆婆那掠来的大量的贴。
不如读贴。
四
手酸了,眼睛累了,脑子却更加活跃。从前我在小说里写过一句话,颇受毕飞宇的表扬。那句话是“深夜如同一枚放大镜。”偶得的句子,在今晚却得到十足印证。
西藏离家出走的少女,北方脖子里长了瘿袋的妇女,莲花生的右手掌纹,驴粪里冒着热气的玉米,神策军碑,玄秘塔,雪山的后面,贝塔手上108颗念珠和鲸腰上的皮绳……
意识像潮水一般流动,速度越来越快,比火箭还快,比光速还快……
刘震云写《一腔废话》时很被褒贬过。我留意到一个细节,那段时间,他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总是在强调语言的速度,他说《一腔废话》是意识的速度。他像夸父一样,用语速去追赶意识速。所以他悲壮。我一直不能理解,像刘震云那样绝顶聪明的人,怎么能去做那样不讨巧的事情。
可以得出的结论有四个:第一,相对于文本挑战来说,他可以暂时放弃所谓的读者。第二,他当时的内心足够强大,强大到敢用自己的声名去冒险。第三,在他低调的外表下面,有一颗骄傲的心灵,那种可以蔑视一切(甚至是真理)的地步。
第四,也家是被证明了的结论,在意识速面前,再伟大的作家也会崩溃。
当然,对作家来说,它仍然是一个挑战,一个游戏般的挑战,魔障般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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