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碧水 图 / 行走
D5 (HD3)羊棚 - 牛栏 - 达克谷多山垭口 - 卡尔牧场垭口 - 牧场- 雀儿山垭口 - 塔石沟羊棚 - 牛棚 -
达克谷多垭口(3800米)- 卡尔牧场 - 雀儿山山坳(4200)
清晨的寂静被一声尖叫划破 --
有人的帐篷被蚂蟥光顾了。我们的帐篷上也卷蛐着一只蚂蟥,还好是在外面。严师傅已经起来生火做饭了。他的裤脚还是一高一低地挽着,腿上有些血迹。在这个多雨多蚂蟥的山谷里,他们睡的那个后现代塑料棚子,尤其的令人敬佩。

夜雨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阴沉沉地含在云里。帐篷连汤带水地塞进袋子里,比以前重了许多。
徒步开始前,有人问严师傅哪天最累,严师傅说第三天。就是今天。
出发的第一段路就是爬升,坡度大,植被茂盛。碰到大点的岩石,能看到斑斑的血迹,严师傅说是马被蚂蟥叮过之后出的血。来到碎石公路的坡顶,来不及喘口气,赶紧互相检查,看看有没有蚂蟥附体。
接下来是一段惬意的碎石公路,轻微得几乎察觉不到的缓坡,云雾轻绕,间或有山泉从高处跌落,穿路而过。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豁口处,严师傅集结了队伍,宣布今天的爬升正式开始。整装备,加满血,深吸一口气,开爬。

之后便是连绵不绝的山坡,有时陡,有时缓,但绝没有平路和下坡调剂。好在雾锁云低,除了累,并没有其他纠结。


又爬了不知多少米,体力用光,意志殆尽,只剩本能。云雾散去,阳光刺眼,没有风,冲锋衣的排气功能应付不了这么大的出汗量,汗水凝结在衣服的内层,外焦里嫩。脚下的石块摇摇晃晃,碎石经不住踩踏,向山下滑落。世界完全屏蔽了。没有山顶,没有风景,只剩节奏。吸气左腿,呼气右腿,吸气左腿,呼气右腿,左腿,右腿;左腿,右腿…


海拔3800。迎接我们的不是波澜壮阔和层林尽染的豪迈,而是流动迷离的轻雾,仙境一般。只是仙境里很冷,上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腰上挂的各种衣服穿起来。






爬得越高,下得越险。下山的路步步惊心。舒缓阴凉林间小路在一个豁口处摇身一变,成了狰狞的碎石滑坡,沿着几乎是垂直的山体倾泻而下。我们也要变身超人,沿这个几乎不能走人的泥石流线路下山。站在坡顶,深吸一口气,抬起发软的腿,下。一路飞沙走石,连滚带爬,原来变的不是超人,是二师兄。像所有的艰险旅途一样,半路上有白花花的动物头骨渲染恐怖气氛。严师傅凄凉地说那是他的马,那次大雪齐腰,他的马累死在这里。
饿着肚子走了很长时间,下午两点才开饭。再出发后突然开始发困了。脚步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只想找个地方睡下去。走过一个横切路,碎石的路面只有一只脚的宽度,摇摇晃晃几乎要随着小石子一起跌落下去。开始只认为是低血糖,等吃下去的食物转化成能量就没事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我越来越困了,头也开始发紧,眼前的景物开始变成灰色的。这时候我已经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前面的大熊翻过一个小山坡不见了。行走陪在我身边,说:“你这是高反了。”脑子嗡的一下,心里哇凉哇凉的。这个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变成一个高反的拖油瓶,后果太严重了。
前面这个小小的线条柔和的山包,对我而言,比刚才的垭口还要艰难。按照行走的指示放慢脚步,多喝水。每一步都似登天。这时候要是有个氧气瓶该多好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后,我开始自创自助天然吸氧法。调整呼吸,每迈一步都做一次深深的吸气,增加空气吸入量,从中过滤出稀薄的氧气。集中精力,只有一个信念,我必须走出这片灰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吸进去的氧气开始起作用了,困意渐渐消退,脚步也轻快起来。我不敢懈怠继续深呼吸,逐渐加快了脚步。
翻过一道山梁,望见山下一汪碧绿的湖水,茂密的树丛中有几个鲜艳的身影在移动,长出一口气,终于赶上大部队了。
又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转过一个山口,来到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平地。这是海拔4200米的山坳,风从山口刮进来,仍然带着凛冽声势。一天的奔走和寒冷让大家早早地钻了睡袋,只剩漫天繁星发着清冷的光。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