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太遥远以致归途漫漫

——回国期间的微博发言

周年洋

在设计回国计划时，我准备把新浪微博当成记录我所思所想的空间。我的新浪微博是：

http://weibo.com/torontojustin，如果查寻请搜索：思想的芦苇toronto

回国一周的时间里，发布微博如下：

4月20日1点，飞机降落香港国际机场，当时全香港阴雨绵绵，在开往香港市区的巴士上，迎着水汽蒸腾的天幕，风声呼啸雨声淅沥，我感到了20多年前在南方山村生活时的感受。环境优美，空气清新，但适应了北方干燥环境，已经让我难以忍受遍布周身的湿漉漉的感觉，香港几个小时的停留，我只觉到湿的不适。

从深圳过关后再乘坐大巴，旁边是一个来中国做生意的美国人MAX，出生于伊朗的MAX跟几个伊朗朋友做中国CANON相机的箱包生意。中国的制造优势已经闻名于世，连伊朗人都开始利用这种优势来赚钱了，我一个中国人可不可以做一个同样的中介呢？本来跟他们一起去看制造工厂，但计划改期了，我也不能太浪费时间。

第一天住宿在广州花都区7天酒店，7天的服务员女孩提供了非常专业有效的服务，让我避免了一个耗时费钱的大麻烦。得以从广州北站11点39分乘坐G1132次到株洲西的高铁。高铁是这个女孩帮我查出来的，但另两个小伙则对此一无所知，也没有帮忙的意思。高铁让我节省了很多时间，2个多小时到站，离家更近了。

到了株洲这个三四级城市，在长途巴士站开始面临卫生条件的挑战，去WC的路如此漫长，200米的路程却相当于半个世纪，无处下脚无处安放行李，要不是人身体的内在迫切需求，打死我也不会去那样一个所在。这就是巨大的鸿沟，走得太远，就无法回到当初习惯的一切，经历更多，回到最初就会变成一种痛苦。

道路的挑战是另一个最难以克服的酷刑。大巴的颠簸让你担心会不会让你的电脑再也启动不了，而头脑的眩晕更增加了倒时差的痛苦。最难的是，要找一辆的士回到我出生的那个山沟，一条狭窄的小路，仅容一辆车经过，但被大卡车凌辱的道路，到处是大坑，的士要找路骑着开才能通过，为了安慰司机只得多给车资。

离开中国差不多两年，因为要照顾年幼的两个小孩，一直找不到办法回国。岳父母的来加，终于让我可以回国看望年迈的母亲，同时了解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新故事。在出行之初，我打算利用围脖记录一路上的行程和所思所想。但因为手机出了问题，设想一直在推迟，只留下偶尔写在纸上的片言。

本来带着神性出生的人，经过社会的塑造和自身的沉沦，不仅远离了神性，甚至还远离了人性，堕落到跟动物同等的水平。看到这种景象，我感到深深的无奈，这是我在广州北站看到那些乘客的呆板脸孔，自然浮现出来的想法，我不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我只是感到一些无力，我想到了中国大地上信仰的问题。

一个个穿着贴身黑裤袜，着高跟鞋，配黑短外裤，从多伦多到广州到湖南，众多女性，不分高矮胖瘦都穿这种服饰。这可谓有趣的全球化。

这几十年走得太遥远了，走到我的幼时同伴已经无法想象我的生活内容，走到我自己都不再能适应自己幼时的生活方式。我感到生活的巨变，感到自己性格的脆弱，走到了“忘本”的地步。从湖南偏僻山沟到京津再到多伦多，从落后的农村到发达的都市，从中文环境到英文语境，我自己有时都处于一种失语之中。

2012年4月27日下午于茶陵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