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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意义

(2011-02-16 09: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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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

成长

杂谈

到处走有挺多种方式:出差与旅游不同,旅游又与“驴行”不同,可那种“攻略控的驴行”还是穷尽不了流浪的意义。

 

当你流浪,你没有确定的目标;或者你确定地来到一个地方,却突然有一种荒诞的迷失感觉,觉得世界瞬间被抽走了时空的确定性,你这家伙受到了命运的诅咒,仿佛行走于无限贫瘠的永恒的边缘。

 

当我还年纪小,瑟缩于这世界某处角落的时候,是书籍帮我打开了一束光。可是,有很长一段时间,读书成了一件让人头疼的事。在那个年纪,你觉得自己知道了很多,但是却与世界隔着一层玻璃,那感觉糟透了,你知道得越多,就越知道自己是不自由的,你只不过是个玻璃罩中的忧愁的小玩偶。你所看到的任何一切都无法触及。

 

如果说人有流浪的情怀,不总是一个浪漫的词,也可能是一种叫人不舒服的心结。我于197912月出生,上面还有一个姐姐,所以我是“超生”队伍中的一员,像我这样的人,来到人世就带着一层原罪:政府说你是超生,家人说你让他们多付了钱,是一个多余的人。长辈老是拿“你是一个多余的人”这样的玩笑话刺激你,在我那时小小的心灵里,埋下了一颗委屈和怨忿的种子。

 

何况我天生右手就带有一些残疾,这更令我局促难安,好像我天然就犯了什么错似的,所以应得上天如此惩罚。这问题带给我的困扰就是,我一直游走于两种极端的精神状态之间,不是过于自负,就是盲目自卑;好处就是它让我知道自己是一个特别的人,让我不容易在人群中很轻易地忘了自己,我总是被某种精神困扰推到一边,然后在那里孤独地思考人生。我把身体的问题看成是一种精神隐喻,我用“我有病”这样的理由来解释很多问题,我的整个成长经历也成了一部自我治疗史,好像一直在与命运给我的精神折磨的争斗中忙得满头大汗。因为自顾不暇,我对身边的生活世界始终有一种疏离感,表现为一副臭脸的冷漠。

 

父母从小就会对你说,你是路边捡来的,或者粪坑里刨出来的之类,我不知道这种谎言的大人文化是如何形成,但是我知道这种文化在中国传播范围如此之广,并且对一代人的成长影响深远。我好几次被这样的说法给气哭了,发誓长大后要去外面寻找我的亲生父母。

 

父母这一代人,很少有人知道恋爱为何物,通过介绍人就拉在一起草定终身。家庭不和睦也一直是我成长中的一个阴影,有多少次我看着父母吵架,甚至是动手打了起来,自己只能坐在一边哭。小的时候,我家里有一个小板凳,有一口大水缸,父母吵闹起来的时候,我马上就坐在大水缸旁的小板凳上一个人去哭。父母吵完架,他们还会试探性地问你,如果爸妈分开了,你到底会跟谁去?

 

我谁也不跟,我找我亲爸亲妈去!

 

自小我就养成了一种心态,我不爱收集东西,因为到头来带着这些东西会很麻烦,我喜欢简单就能上路的那种感觉,因为早晚有一天我会离家出走的。

 

初中时有一年的农历八月十五,不知道是满月造成了人的情绪困扰还是什么,我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想要走远点儿,但半路下起了雨,车轮被陷在了泥泞之中。天快黑了,我又饿又冷,身上也没什么钱,于是只好又回家去了。世上再没什么是比意识到自己的无能更可怕的人生真相了。回到家里,吃着热饭,倒觉得格外轻松,舒了口气。只是,有什么东西落在路上了,落在路上的东西让我失了魂,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尽情地投入生活,我穷尽一生都在失心疯似地找来找去。

 

高中那年,跟着几个朋友骑车回到我们共同的出生地。对于我们几个来说,在那个偏远山沟生活的最初十年才是人生的黄金日子,每一天都闪闪发亮。自从搬到了几十公里之外的城市,我们质朴的生活方式就被彻底切断了。城市生活,有太多令人无法适应的地方,最不能适应的地方,就是不知该把你的心往哪儿摆放。太多变化和陌生,人们之间的关系也疏离了,小市民的人心冷漠会让城市的一切光鲜幻影都褪成灰蒙蒙的记忆,留在了我超爱无病呻吟的冗长青春期岁月。

 

第一次出门远行,到几千公里之外,是在大一暑假的时候。那一年,我从生活费中省下了一点钱,课余做家教挣了一点钱,再加上涂改了我的学生证,可以在乘坐火车时买张半价的车票,再加上我去的地方是大学同学的家乡,可以住在他家里,再加上……最重要的是,有一个我很心仪的姑娘,在那个远方城市等着见我。

 

我感觉像是回到了童年。那种对旅行的期待,一下子冲昏了我的头脑。可是我的生活在突然一闪之后,复又陷入了无穷黑暗。我知道我们对感情所抱的期待非常不同,那让我一下子觉得失去了在异乡的存在感。那东西说来就来了,我坐在夜晚兰州的黄河岸边,看着街头市民们热热闹闹的生活,那感觉涌上了心头——我是一个城市流浪汉。那种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无关。

 

在这个世界上,你总得学会一种感动自己的方式,我的方式就是觉得自己是个可怜的流浪汉,这样我就不会对于外在的,常取决于他人的东西过分执着。我总是自己可怜自己,然后有时会感动得不行。

 

又过了快一年,临近五一的时候,那种情绪又来了,就是觉得自己呆在一个地方会闷死掉,所以不得不再次出逃。

 

五一假期,热门地区的火车票都买不到了,可是还能买到去天津的票,于是我就去了天津。我对天津几乎没有认识,于是只好拿着一张地图,随便在市区瞎逛。

 

那感觉糟透了,孤独而又没有目标;但是才过了几天,你又能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后来在一天的傍晚,我在塘沽区到处走走停停,随便找了一趟公交车,坐上就到了一个叫“东沽渡口”的地方。天津的生涯对我相当独特,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观光,可那却是刻在个人心灵史上的一次流浪。

 

半夜十点来钟,我在售票员乡音很重的催促中,从最后一排座位中醒来,迷迷糊糊地下了车,然后一个人在荒凉的海滨公路上继续往前行走。你不知道要去向哪里,只是隐隐觉得要靠近大海的方向。

 

路边的灯仿佛在伴着你的脚步而明灭,那个奇怪的时空中,什么也没有,甚至你不确定海到底在哪里,或者是否真的存在,你能听到海潮声在远处,你能闻到生命在腐烂的气息,并确信那就是海的咸腥味。

 

偶尔有运煤卡车,伴随着粗重的引擎叹息声,从你身边隆隆地驶过。你怀疑它们来自天边,开向海尽头的迷雾,不过是上帝派来监视你赴死过程的一个个机械怪物。你还是那样拼命地走着,只有一个人,拼了命要到远离尘嚣的某个世界尽头去抓住命运他老人家,撕下他的面具,看一看命运本尊的丑恶脸孔。

 

我记得自己攀上一个斜坡,看到了海边的铁路线,沿着铁路线继续行走,经过了一座似乎是半废弃的跨海湾的铁路桥。

 

那桥边的步道到处铺着松动的木板,我一脚踩空,就可能沉底大海。那时候,海风吹湿了我的骨头,是一种刺骨的疼感,海潮的巨大轰鸣也仿佛要震破我的鼓膜。但我觉得自己一旦倒下去,就是爬着也会继续前行。

 

朦胧中,我似乎听到几声海鸟梦呓般的啁啾,那声音使我渐渐软化,静静停在那诡异的时空之中。

 

我想,自己为什么要无比自虐地在午夜无人的海边行走,或许是我的人生已经失温,需要添一把火。我在那鸟鸣声中想象,有一对情侣在喁喁密谈,或者只是有一家鸟挤在一起睡觉,以捱过漫长寒冷的夜晚——只有靠对家的温馨的想象带来的慰藉,才令我潸然垂泪,瘫坐在那里。

 

一直到天亮,我没有进一滴水,也累到几乎虚脱。天蒙蒙亮的时候,我觉得捡回了一条命,反过来才往回走,还路过一个标着是“大沽炮台”的路口,感觉重又回了人间。

 

隔几天,坐着船去大连,在海上颠得七荤八素,在海上看划破夜空的巨大紫色闪电,在雨中我大叫惊呼,郁结的痛苦终于流动了,像毒液在疼中排出了体外。夜船在第二天中午到达大连港,天气晴好,海鸥围绕。我一个人跑到星海广场,靠在长椅上看海,假装一个老人在那儿沧然微笑。

 

流浪是一种毒,却是内心之毒的一种解药。那些年轻时无端的痛苦和因之引发的无目的行走,说不清算是什么,姑且叫做“流浪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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