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漠河

赵盛基

一睁眼，发现未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挤进来一束光，明晃晃地洒在床上。我拿起枕边的手机一看，刚刚凌晨三点，天怎么就亮了？猛然想起，这是在祖国的最北端——漠河，我国天亮最早的地方之一。

时间还早，加之昨晚刚刚来到睡得晚，想再睡一会儿。可是，那束亮光始终吸引着我，辗转反侧睡不着。干脆，为了不影响还在熟睡的老赵，我悄悄起床，悄悄开门，走出住所，徜徉在应是夜间却是白昼的大街上。我贪婪地吸吮着清新的空气，仿佛要把淤积胸腔内的尘埃一股脑地置换出来。

拐弯处，是农家种的菜地，绿莹莹的青菜叶子水灵灵的，上面蹲坐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像众星捧月，也像大珠小珠落玉盘。我慢慢地蹲下来，附身细细欣赏，露珠里竟然映射出了我的影子。我忍住久治不愈的咳嗽，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到露珠，从叶子上滚落下来。实在忍不住，我右手掌心向上，左手抖动一片叶子，上面的露珠瞬间滑落到掌心，一股清爽涌向心窝。

菜地旁边，是一片正在盛开的蒲公英。圆圆的脑袋，白白的绒毛，给人毛茸茸的感觉，似乎吹一口气就会飘起来，乘风而去。我暗想，幸亏与奶奶住另一房间的孙子没有起床，否则，最喜欢蒲公英的他还不兴奋地跳起来？若要阻止他吹绒毛恐怕拦都拦不住，我暗自为这片漂亮的蒲公英感到庆幸。

突然发现，街上除了我，再无一人，甚至不远处宽阔的公路上都不见一人一车。蓝蓝的天，润润的地，大街小巷以及公路那边前哨林场浩瀚的森林都悄无声息。我找不出更合适的词来形容，我认为，此时此刻此地，“静”最为恰当。

不知何时老赵出现在我身后，他说：“简直太安静了，在这里待三天是我的极限，否则会改变我的人生。”我没听出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反正我喜欢。

旅游团的人陆续出来，渐渐热闹起来，喧嚣的一天开始了。世界就是这样，安静和喧嚣总是相伴相生，谁也不可能永远处于安静，谁也不可能永远伴随喧嚣。就像一天不只有早晨，还有中午和夜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