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抔土

赵盛基

朋友送给我一个陶瓷花瓶，洁滑如玉，质地细腻，光泽照人，瓶身上盛开的牡丹娇艳欲滴，瓶中尚未插花似乎就已经闻到了花的香气。

我爱不释手，嘴上却说：“大师之作，太贵重了。”朋友轻描淡写，含笑说：“一抔土而已。”

朋友走后，我仔细端详，瓶颈上用金丝线系着印有制作者简介的卡片。简介很有意思，上面写道：“一个从小到大玩了一辈子泥巴的陶瓷艺人，一抔土，一盆水，一双手，精制我所喜爱，奉上您所喜欢。”

玩味着颇有味道的几行字，不由想起我小时候与小伙伴们一起玩泥巴的情景。一堆土，干干的，散沙一样，无论怎样用力也捏不成团。浇上水，搅拌均匀，本来散散的土，瞬间黏合在了一起，用手一捏，就成了想要的形状。我与小伙伴们你拿一块，我拿一块，各自捏着小猫、小狗、马车……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晒上几天。晒干后，结结实实，就成了我们心仪的玩具。

只不过，我和小伙伴们长大后没有一个像这个大师一样成为陶瓷工匠，“玩”一辈子泥巴，更没有像他一样，“玩”出境界。可有一样是相同的，我们粗糙的泥塑和他精制的花瓶都来自于原本捏不起来的土。

我重新打量这个花瓶，似有所悟。朋友说得没错，它的确是一抔土啊！见证奇迹的是，这抔土，因为有了水就有了筋骨，因为有了手就有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