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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能不要我的工作,虽然我很讨厌日本人,但我知道找个像样的工作不容易。如果有合适的美国或者欧洲公司,我肯定立刻就跳槽。但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公司我可不愿意去——我在外企呆久了,总觉得只有在外企才最踏实。
晚上回家,我和小美想起很久没有乐乐的消息了,就给她打了电话。乐乐挺起来声音低沉,兴致不高,我们问她是不是不高兴,她沉默了一会:“说你们晚上有时间么?咱们去后海那边坐坐吧。”
我是个极其现实的人,现在已经是晚上8点半了,等我们都赶到后海,至少是9点。和乐乐聊到半夜,明天还要上班呢。更不用说打车,酒水的费用了。我想了想:“干脆你今天晚上住过来吧?只要研究生同意。你的床还给你留着呢!”乐乐马上说:“好,我这就来。”
在尽可能的情况下,我都会满足和朋友聊天谈心的要求。因为我无权无势,也就是这一点能力了。其实原本我连这点都懒得做,但有一件事改变了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天我洗衣服,整个水房空无一人。一个女孩走进来,对我说:“你很闲啊!”她是比我高一级的师姐,我和她认识,但并不很熟。我和她笑笑,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没有多问,继续洗衣服,她就走了。几天后,这个女孩自杀了。关于她的死,学校里有很多版本,总之都是青年女学生爱上有妇之夫的滥俗故事。和她传出绯闻的那个有妇之夫以后如何我不清楚,据说去了别的地方。到现在我也不记得她是跳楼还是服毒,但她就真的消失了。永远永远,我不会再在任何地方见到她。这件事让我愧疚了很久,我总觉得当初既然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就应该陪她聊聊天,也许她就不会自杀了。我不是她的好朋友,甚至算不上朋友,这种想法可能有点自作多情。但是她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这件事情还让我对有妇之夫产生了很强的免疫力。后来有个因工作关系认识的有妇之夫想约我吃饭,我直言不讳的说:“我不和有老婆的人单独吃饭。”那时候我还没有认识李成,大学刚毕业,从家里搬出来租房子,正是最要花钱的时候。而该家伙也是借着工作之机提出吃饭的事情,未必真的就要和我如何如何。没有这个师姐的悲剧,也许我就会毫无戒备的和他吃饭。师姐的死让我知道,无论是情感还是金钱,身为情人的女子们,得到的永远是桌子上扫下来的面包屑。如果是个感情强烈的姑娘,很容易像我的师姐那样以死来解脱。男人的愧疚只是一时,之后只会觉得轻松和庆幸。不想自己受伤害,就离他们远一点。如果真的爱我,就请先把自己的老婆解决掉。
乐乐来了,她憔悴了不少,但看起来比在电话里感觉开心。她大大咧咧的说:“他今天和导师去外地了,要三天才回来,我就想你们了!”在谈话中乐乐告诉我,除了必须上公共厕所和去公共浴室洗澡,她的生活基本很幸福。她描述起平房的好处,说终于了解了胡同里的老人为什么不搬走。我提醒她的住处并不在二环之内,她住的是北大附近的平房,毫无传统和文化可言。除了不能洗澡和可能有耗子之外,她和楼房里的住户没有区别。乐乐甜甜的说:“他说了。等他上了博士,就可以留校当老师,有个单人宿舍了。到时候我们就不用住在这种地方了。”我说:“电话里觉得你有点不高兴啊?”乐乐说:“也没有什么不高兴,就是有点寂寞了。他总出差。”
一直沉默的小美突然说:“他为什么总出差啊?他不是学考古的么?”乐乐一愣:“我也不知道,没有细打听。”小美有点激烈的说:“你怎么能不问清楚呢?”我们都很吃惊,小美性格娴静,从来都轻言细语,这种反应很少见。乐乐说:“他干吗要骗我呢?”小美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说:“我没说他要骗你,但是你应该留个心眼。”乐乐不知道说什么好,傻傻的看着小美,我赶紧把话题支开:“麦兜呢?你把它锁在家里了?明天谁带它散步啊!”乐乐说:“我是带它散完步才来的啊!偶尔让它自己在家待一天没关系啦!我给它留了水和狗粮。”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孙总让我到中关村去送一个支票。在魏公村堵车的时候,我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路边一对男女很甜蜜的打情骂俏。我正看得有兴趣,他们在我面前过马路,我觉得那个男人就是乐乐的考古研究生。可是毕竟我只见过他一次,转眼他们就离开了我的视线,我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他。但小美昨天的话在我耳边响起,难道乐乐竟然遇见了传说中的“劈腿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