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大夫们在医院的时候都是挺忙的,不是看病就是查房,很少有消停。唯一的空闲,就是中午吃完饭到下午上班这段时间。休息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是没事可干又无聊,有时候需要签到值班,又不能走远,大家只好召集人马,打几把扑克消遣消遣。
不过玩得时候虽然没什么彩头,赶上天气热了时,输家不过只是买几颗西瓜,十几支雪糕了事,但大伙儿还是很上瘾。一个是在医院,再一个是最近公安局正在抓赌,一来谁都不敢冒险,二来无非是调节生活,领导们见了也不管,所以这个游戏也得以在业余时间风行其道,热闹无比。
扑克打得多了,有人发现这么一条规律,那就是不管是大赌小赌,只要有了赌注,无论是买西瓜还是钻桌子,当事者都一样认真。某张牌打错了,就可能引起一场旷日持久的大辩论,假如失误的一方不承认错误,也会因此吵起来,平时同事之间的礼貌,上下级的关系,根本顾不得那么多,有一次肛肠科的蛐蛐走错一张牌,对家张口就骂,“你是不是摸完屁股没洗手啊?”蛐蛐不甘示弱,也拿对家的毛病拼命挤兑,到最后越玩越上火,要不是周围人拉着,俩人差点打起来。
完了,蛐蛐赌咒发誓再不跟对家合作了,大家也都不以为然,因为都习惯了。第二天,我们便又看见他坐在那里,嬉皮笑脸地买来一副新牌,邀请同样嬉皮笑脸的对家上座。
这些都是小插曲,过不了几天就没人再会当真,全当是玩笑罢了。但大家都有一个持久而相同的意见,那就是都不愿意跟蟋蟀玩牌。蟋蟀是总办公室的主任,牌瘾奇大但牌品不好,老赖帐。从买西瓜到铁纸条,据说从来没有人曾见他兑现过。
直到有一天,一群人又在打牌,旁边的蟋蟀下了班也舍不得走,在一边痒痒的直搓手,好说歹说才混了个上手的机会,刚坐下,副院长也来了。大家于是都站起来,副院长摆摆手,轻松地说现在是业余时间,玩什么都行。过了一会儿可能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欠妥,又不放心地补问了一句:不赌钱吧?旁边的人冲他笑笑,“不赌钱,输了的话给大家买西瓜吃就可以了。”
副院长的兴致被勾起,也坐下来,领导对领导,跟蟋蟀自然就成了对家。也不知道他俩今天究竟怎么了,手气差的要命,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对手打完整整一圈,十几把下来,俩人手里的牌面甚至没有出现过一副拖拉机,不用说,肯定是彻彻底底的输了。
牌局完了,副院长痛快地起身,一边洗牌一边说,都别走,等着吃西瓜啊。大家心照不宣地点头答应,心想傻子才买哪。不料副院长真的从兜里掏出一张老人头,递给旁边观战的蛐蛐:
“去,买三颗瓜回来,记得要大个儿的。”
蛐蛐接过钱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您是真买呀?副院长一愣,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几颗西瓜都要赖皮的话,还当个屁领导。一直端坐在对面的蟋蟀的脸皮顿时变得比西瓜瓤都红了。买回瓜来以后他也不吃,副院长追问的急了,蟋蟀只好撒谎:闹肚子,昨天晚上没盖被子,凉了。
从此以后,蟋蟀和下属们在一起打扑克,再没赖过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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