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前写的文字，现在看看还蛮有意思，贪婪、享乐、金钱的主流价值更甚了！

                    尊严

                                            项烁

闲了无事常漫步于街头巷尾，退休颐养的老人们爱三五成群在街边巷口弈棋，围观的人也不少。以前人们常说，观棋不语真君子，现在很少看到此类君子了。人头晃动，青烟缭绕，你插一句我附一句，帮腔、出主意、凑热闹的十分嘈杂。观棋十余次后我发现现代的围观者多帮赢家，很少看到有人替输家或处于劣势的人出主意，尤其是年轻人围观时更甚。大有‘墙倒众人推’‘投石落井’之势。喧哗、汗味、唾沫、烟尘之中，赢家赢得更快，输家脸红脖赤挠耳抓腮一败涂地，然后起哄的人笑嘻嘻的走开，似乎得到了某种满足。这些路人的心态是如何异化到如此地步呢！

回想起好几次带领大学生赴外地实习，火车上、轮船上时间难以打发，常常海阔天空、东西南北的和学生侃大山、摆龙门阵。只要您不拿架子，推心置腹的交谈，年轻人往往会什么心里话都讲出来。在闲聊之中我经常感受到许多孩子从内心深处已牢牢接受了‘宁弯不折’‘笑贫不笑娼’的理念。记得有一次谈及电影‘白毛女’时，好几个男女学生异口同声的对我说这纯粹是编出来的。他们理直气壮的观点还有，封建地主家里谁不重视子祠，只要喜儿告诉黄世仁有了孕，无论如何黄世仁也不会害死她。最起码也有一个庶出的后代。喜儿年轻漂亮跟着黄世仁怎么也比和大春过日子潇洒。现在时髦傍大款，不是一回事吗？欠债还钱，杨白劳是自杀的，黄世仁没有死罪…也许这只是少数学生的想法，可为什么以前没人说过？是那时的年轻人没这样想吗？

我也不认为白毛女绝对真实，也不喜欢谈‘大道理’。和学生谈‘大道理’，他们表面不吭一声，心里却嗤之以鼻，而且什么话也不会再讲了。我想试图从人的尊严来谈问题，我想人、家庭、社会、爱、教育、工作的尊严是人类共同信奉的准则。可马上就有学生问，没有钱能有尊严吗？并斩钉截铁的说，现在金钱和权力就是尊严，他们举出了许多例子来证明他们的观点。我也和他们谈了许多，在触及出国的时候，我说有些国家的生活可能舒适一些，但有时个人尊严的感觉不一定好。也许是出自于礼貌，他们多少有些勉强的同意了我的看法。

我想每个人的追求和活法可以不同，但当一个社会、一种制度、一种文化不给予那些正直、勤奋、坦荡、爱国、奉献的人以尊严，而让虚假、欺诈、暴力、一宵千金、潇洒走一回的人来充斥年轻人的眼耳实在是太可悲了。要知道人类绝不是完美的生物，他有极强的贪婪和兽性。

                        1995年5月于珞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