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滑雪的第一件事

孙道荣

    穿上厚重的滑雪鞋，踏上彩色的滑雪板，手握长长的滑雪杖，我们的心，已经远远地跑在我们的身体前面，在皑皑雪地上，飞翔了。

    我们都是第一次踏上滑雪板，双手拄着滑雪杖，笨拙而艰难地挪动着沉重的脚步，小心翼翼，一步一趋跟在教练身后，走到了雪地上。不断有人从我们身边“刷刷”地滑过，那姿势，那造型，那神情，真是帅极了。我们迫不及待地对教练说，快教我们怎么滑吧！

    今年春节，我们全家到东北旅游，想感受一下北方的冷，此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学滑雪。南方一年难得下一两次雪，除了能抓紧时间搓几个雪团，象征性地打一场湿答答的雪仗，雪倏忽就融化了，连堆个雪人的时间都来不及，更别说滑雪了。在雪上滑翔，只能在梦里。现在，厚厚的白皑皑的雪地就在眼前，怎能不让人跃跃欲试？

    教练是个小伙子，脸黑，高大，据说是个退役滑雪运动员。他拄着雪杖，扫视我们一眼，笑着说，欢迎几位南方的朋友，来我们这儿学滑雪。我们报以微笑，那赶紧教我们吧。教练问，大家都是第一次雪滑雪吗？我们点头。那好，教练说，我们先来学习怎么摔倒。

    学摔倒？早就听说学滑雪很容易摔跤，还以为应该先教我们怎么防止摔倒呢，怎么反而先教我们摔倒？我们不解地看着教练。教练用滑雪杖戳戳雪地说，初次学滑雪，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在雪地上摔倒。学习摔倒，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现在，我们大家先来摔摔看。

    教练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这有何难？虽然我对教练要先教我们怎么摔倒不以为然，但我还是决定，漂亮地摔一跤给他看看。我低头看看脚下亮晶晶的雪地，抬起一只脚上的滑雪板，正犹豫着怎么摔，能够摔得优雅些，不料另一只脚上的滑雪板突然往前一滑，一个踉跄，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去，仰面八叉地摔在了地上。大家七手八脚将我拉了起来，这一跤摔得毫无准备，很狼狈。幸亏戴着大大的口罩，谁也没有发现我的大红脸。我弯腰拍拍腿上的雪，突然，脚下的滑雪板又向后一滑，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倒，来了个狗啃泥，手中的滑雪杖也被我扔出了很远，连脚下的滑雪板都摔脱落了。儿子笑翻了。

    教练伸出手，将我拉了起来，问我，没伤着吧。我难为情地摇摇头，其实，刚才往前摔倒时，因为双手撑地，手掌心被雪地挫得很疼，虽然戴着厚手套。教练环顾大家说，大家别笑他，学滑雪，摔跤很正常，关键一点是，应该怎么摔？怎么摔才能保护我们不受伤？这才是我们必须要掌握的。教练指指我，他刚才摔的这两次，姿势都不对，很容易使自己受伤。在雪地上，正确的摔倒姿势应该是侧摔，即向身体的两侧自然摔倒。说着，教练将滑雪杖收到腋下，然后，左腿一曲，身体自然而然地向左侧倒下。我们学着教练的样子，曲腿，慢慢地向一侧倒下去。

    摔倒，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几次摔下来，对摔跤的恐惧感，还真没了。教练又教我们摔倒后怎么爬起来，怎么站立，怎么往前滑行。

    教练终于答应，让我们试着从小斜坡上，慢慢往下滑了。真想不到，才学习了一个多小时，我就能够滑雪了，可以在雪地上飞翔了。教练叮嘱我们，往下滑的时候，如果速度太快，刹不住，或者前方有人避让不开，那就主动摔倒。在放手之前，教练又不放心地追了一句：记住，有时候主动摔倒，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滑雪板沿着斜坡，往下滑去，速度越来越快，我左摇右晃，努力保持身体平衡。飞翔的感觉，真爽啊！突然，前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停在了雪道上，挡住了我的路，而我还不会拐弯。眼看就要撞上去了，我紧张得手忙脚乱，猛然想起教练的话，摔倒！我赶紧侧身，顺势摔倒下去，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又向前滑行了几米，与停在我前面那个人，擦身而过……

    半天学下来，我们已经掌握了基本的滑雪要领。算一算，学习过程中，我摔了近二十跤，妻子则大大小小摔了几十跤，儿子摔得最少。我们都丝毫没有受伤。

    想起教练那句话，有时候主动摔跤，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他说的很对。

 《37度女人》2011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