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盘古为姓（长诗节选之一）

 

以下篇章摘自《大地歌唱》神话史卷《以盘古为姓》之第二章《开天辟地》

 

1头枕黑暗

 

头枕黑暗，是黑暗孕育了我

还是我孕育了黑暗

错误压在我的背脊上

我便在黑暗之中沉默如年

 

亿万斯年，我的手掌之中分别写了两个词汇

一个是光明，另一个还是光明

那些黑衣的苦难

正跨过我海绵般的时间

岁月在我的怀中浑浊着

摊开传统的弧线

孤独在额头上散开

零点，我要接近公元

“谁的罪恶就是同时拥有爱和孤独

佑护着手掌之下的摇篮

 

我赤裸着灵魂，至于昏睡多少年

谁能把脉而言

我头枕黑暗

黑暗就压抑着我的灵台和肺腑

整个光阴多么幼稚

“谁摊开命运和手，五指就在黑暗中失语

把戒律和欢颜在孤独的纬线上传遍

 

“总是我在伤害我自己

一次次在巨大的伤悲中走远

 

云气漫漫，现实在音乐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我嗅到了古典的家园

手掌之上，阴和阳混合着

使我难以理解

颂歌从颅骨中传动着

使肉体不止一次发颤

 

把我的肉体升高，海拔和苦难

一次次脱离我的断言

头枕黑暗，黑暗一次次就充盈了我的头脸

青藤爬满如花的经验

我带着时间的美德

以及沧桑，穿越而来

那些黑暗在我的肋骨下纷纷潜伏下来

一团，一片，或者四下蔓延

 

我在黑暗中苏醒，黑暗就带走了我的爱情

或经脉

 

2我的石斧

 

我的石斧在一瞬间闪亮无比

上苍秘密的思想就让我强悍

 

大地和天空倏然分开

那些点燃了语言的季节开始在纸张上轮回

天地万仞，我亦万仞

我的根系在天数和地数中延伸

 

我的呼吸粗重而深重

化为风云，声为雷霆

击穿了大地的轴心

左眼为日，右眼为月

血液为江河

我的肉体啊

此时广袤无垠，成为大地

汗流为云雨

留下许多收获和节气

 

我已经死亡，垂死化身

颅骨硕大而沉重

那些山岳开始走动，我的记忆袒露着

歌声隆隆，我已经死亡

垂死化身

把灵魂带上大地的山峰

 

3、方向

 

我把死亡紧紧地压住

躯干便呈现繁荣

我散落下致密的尸骨

福祉便在我的掌心中落户

 

在这浑浊的土地中把根柢延伸

我的思想茂密丛生

五座山峰依次在肉体上排开

头为东岳，足为西岳

左臂为南岳，右臂为北岳

腹为中岳

命运便会在“十”字中走远

带着大地熔岩的痛苦

 

我在为死亡引线，看！

我的方向便穿越远古

和如花的时间

 

我把死亡紧紧地压住

大地的轴便走过我的头顶

戒律和摇篮同时诞生于我的肺腑

身后的云彩正在一面旗帜上隐逝

不容置疑，我散开手指

土地上便生气无数的树木

 

山岳成群

我心飞度！

 

我放开我的呼吸和鼻息

我便嗅到世纪的葱茏和美德

土地如此真实，我裸露着力量和和平

珍珠被发明

那多孔的蜂窝让孤独者止步

大陆开始在良知中升高

 

面对大地上花岗石的隐私，我说：

“这个世界永远被诱惑所诱惑

我走向死亡，牵引我的是爱情和一把刀子

是我内心的痛苦的光束

 

4我的每一个词汇

 

我的每一个词汇就是一粒种子

 

我继承了大地的血缘，和姓氏

在时间倾斜的背影中

在星辰之间的距离里面传播

我的犁铧打开大地的上午

就翻开了历史深皱的眉宇

 

我继承了青果和自由

这硕大的空气回荡着劳动的芬芳

我们生根

不住地向大地的胚胎探寻

星光已老，从我的手指中间漏下来

漂浮其我的石斧和贞操

天空是巨大的

我不止一次在天空中广阔地睡眠

洒下关于光明和种子的梦幻

 

瞳仁也是巨大的

灼伤了那些忽闪忽逝的音节

声音也是巨大的，不可抗拒

沿着斧凿传遍我的内脏和大地

我不住地栽培着我的生殖器

让神谕不止一次在面孔上出现

 

我留下关于时间的遗嘱

“那些爱情飞驰的速度比欢乐要快

第24时，我便在于大地的长吻中结束

 

谁在灵魂中与我幽会

让我收敛了如花的孤独

 

我努力传动谁的口谕

那些躁动的植物们常常因而压伤我的节气

十月十六日，我便开始断裂生殖

布满伤痕的背脊就是一个民族的版图

我久久地躺在那里

开始重复生产神秘的福祉

和寂寞，熔岩不止一次冲决了我的头颅

形成新的山体和家族

 

以盘古为姓，我撕裂黑夜

把光明一千次升上我的眉心

那些种子在我的内心啁鮺着

穿越苦难和血缘，无比欢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