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皮拉多们指着我的身体说（组诗）

    本组诗为“大气”系列组诗之第十四组，由以下11首组成，篇目依次为：1最后的晚餐，2家园，3对你们的爱情羞涩而潮湿，4谁来告诉我为什么，5“我的灵魂，一个弦乐器”*，6受难，7五月的天空多么炙人，8允诺大地和上帝，9带上翅膀和源泉去飞，10大地的雕像，11命名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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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水乡，“带上翅膀和源泉去飞”，摄影：叶嘉先生，博客http://blog.sina.com.cn/u/1285392145）

 

1最后的晚餐

 

我担心鸟类和人类会在餐桌上相聚，举行葬礼

 

暮色落入杯子，大地的杯子

玫瑰和王冠，我蛊惑地许愿

大家都举起杯子，飘然欲仙

这酒精的质感哪儿去了？

 

干杯！

 

还有谁在主持这最后的晚餐

玻璃和陶瓷的眩惑

让酒精的波澜把灵魂埋葬

 

2家园

 

这就是我热爱的家园：女人和自由

我带着甲胄和羽翼环绕

结茧。让手掌上的流水布满季节

和巨大的叶片

 

她的手掌指示我的眉心

 

热爱家园，我哺育着果实和蜜蜂

哺育着苍穹下面那黑压压的鸟群

给整个星球以天空，用那慈祥的手掌

梳理着我的家世和家园

我用热血缔结着这长长的花环

 

3对你们的爱情羞涩而潮湿

 

爱情向四面八方飘散。我无助的人民

在播雨的祥云之下

寻找土壤和水分，对于他们来说

生计就意味着一切

我的香气开始燃烧，消耗

放开我富含矿物的血液

一滴，一滴滴沥入大地的眉睫和喉咙

 

血这时候在和谁说话，谈情说爱

歌唱

我的血液让谁在旱情中紧张和慌乱

孤苦的人民，我用血液为你们降雨

有谁知道

我对你们的爱情就是这样

羞涩而潮湿

 

4谁来告诉我为什么

 

用巨大的阳光来爱你们

可我却给你们带来阴影

 

蝙蝠在曙光的恩情中死了

一把时间的枷锁结满藤萝

 

我要揉碎胚胎深处的罪恶

可我总是被岁月拒之门外

 

把爱情的阳光洒在熟透的大地

还有谁肯让我接近黑暗的心房

 

5“我的灵魂，一个弦乐器”

 

我的灵魂就住在天空下的那条孤苦的小船上

成为一个弦乐器，暗香移动

谁们死了

尸体掩埋在我的皮肤深处，那盏如豆的灯火

和微茫的音乐，正悄然惊醒着什么

 

越过黑暗，我的头颅在弦上飘动

灵魂涉过子午的河流

和风沙，天籁蛰伏于一朵祥云之中

 

灵魂啊，我用所有水的音乐把大地浇灌

为什么还有战争

和灾疫，在胸膛上频繁发生

让这音乐贯穿我们的亡灵

 

6受难

 

那些皮拉多们指着我的身体说

“看，这个人！

 

我开始用回音写传记

沿着绳索和悲剧

让血封闭了白云和雨滴

 

那失明的树木正用叶子谛听

 

我的传记就是失明的身体

钉在你们通向阳光的记忆

 

7五月的天空多么炙人

 

五月的天空正深入素馨的纸张

夏天，那些琥珀的内心就会急促燃烧

火光会将所有的星相击溃

我的火苗诉说的声音是多么诱人

 

“我的心满是繁荣！

 

“我是怎样吮吸到光明又释放光明的？

 

五月，我为鸟类和长空带来火焰

我要带领那些树木一般朝着天空拔节的兄弟

带着火焰，来到繁荣的土地上面

照亮那些曾经黑暗的内心，和脸膛

 

8允诺大地和上帝

 

允诺大地，允诺上帝

允诺悲叹的历史

我带着粮食和日光来到尘土上面

古老的水域，和平的纬线

到处都传动着阳光的歌声

 

允诺那些胸前丰收的女人

允诺那些在历史的面前踟蹰的人们

我要在和你们的爱情中

死去

或再生

 

9带上翅膀和源泉去飞

 

带上翅膀和源泉，跟在我的后面

踩着大气和星辰

迎着暴风的方向，一路前行

 

在众峰和老鹰的头顶之上

我与大地同饮悲苦和欢乐

与太阳为邻

我的尸骨就温暖而尖锐，带着磷的火苗

放射出霹雳的电流

 

前行，沿着风暴刺出的线

我把大气和星星踩得一片泥泞

 

10大地的雕像

 

让大地成为我悲壮的肖像

那绣满诗歌的云朵

在人类的面孔上飞渡，吟唱

把格言刻在骨头的石块之上

 

“带上孩子和善良，来到高山和城堡之中

为光明吟唱

 

大地矗立起人民青铜的雕像

释放出心灵深处永久的光线

 

11命名光明

 

此时，我决定给光明命名

那些花蕾和星火刺痛谁的阴谋

胚芽和刺呢？

 

我决定给光明命名

用我朴素的瞳仁

 

……

 

光明正一寸一寸地斩断我的神经

 

*篇名“我的灵魂，一个弦乐器”语出自德国哲学家尼采。

 

于1993年5月27日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