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对世界说（组诗）

 

本组诗为“大气”系列组诗之第七组，由以下7首组成，篇目依次为：1预言世界将出现一个很深的洞，2在铜像面前无名无姓，3担心天崩地裂，4谈论，5拥抱，6空杯子，7最长的道路。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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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预言世界将出现一个很深的洞

 

或者出现在脚下

我掉进去，填成地平线

我就无路可走了

让你从容从我的灵魂上踩着走过去

 

或者出现在瞳仁深处

我陷进去，吐出你的名字

你也会无路可走的

你和我都停留在爱情的原地

 

甚至洞就高高地镶嵌在哲人的额头上

你和我都掉进去，唱着星辰的夜曲

洞就是我们的路途

谁也别想走出去

 

2在铜像面前无名无姓

 

走近铜像，他泥巴的姓名

浑浊而昏黄的泥巴

就会显得澄澈而光明

那些铜的光线就盈满了他的前额

 

铜像距离他越来越近

历史和神话就会在烛台上闪动作响

那些青铜的光芒无声地散入香烟

和石壁，从容消逝

 

与铜像对峙，对质

一切光线就会被脱粒

爱戴，以及爱恋的人们

正如铜像，和自己一样

无名，无姓

 

3担心天崩地裂

 

上耶！

当天地越来越远，那些枯槁的人群还在做些什么

 

在春天和麦穗之间

那伟大的花期落入眉心

落入候鸟的巢中

为何从原点开始之时

她的芬芳就开始断流，推着我进入旱季

 

上耶！

雨中花园的味道，隔断在手指之外

品味着十指流浪的旱季

我担心手掌上的天空

和水纹，一起皲裂

 

4谈论

 

在我头顶上空

仰望，那些感恩的光线散开神圣的香味

把那些受到惊吓的云朵

和鸟，和平地引入大地的摇篮

 

在我的眉心

喁语，那些需要呵护的人

在用她的姓氏打火取暖

把火光引入我的脊梁，和根系

生命就会成为火焰

 

在我丘陵的胸膛之中

亲近，永远是那些劳作的手指们

吐着醇香的愿望

和花语，把花饰雕刻上我的大脑和脸膛

那些贫瘠的禾苗就会向着丰收张望

 

而我，一个背离土壤的人

正迅速堕落

像黑暗一样，在光明面前死亡

 

5拥抱

 

来到她怀抱着诸多果实的胸膛面前

她已经死亡多时，尸骨散发着铃兰的香气

喂养我的伤口和花朵

我心交力瘁，却又无力回天

用皱纹来描绘布满河流的平原

 

她来到我白雪皑皑的怀抱里面

我已羽化经年，手掌一片荒芜

沙漠扩张，土地龟裂

她鼓起那些勇敢的诗篇

幼芽和花朵的足音就悄然出现

 

彼此无言地拥抱，深深相拥

我们就会幸福地死去

犹如那些不断去除角质的春天

背叛沙子，回到星辰深处的墓穴里面

而一旦分开，我们就会被银河的泪水淹没

苟且地活下来，却被思念的香烟拦腰割断

山水崩裂，生不如死

 

6空杯子

 

用青涩的手指团结和融化着这遥远的杯子

用我青葱的一生

这是一只空杯子，空洞得犹如历史

乏味而无聊，充满说教

杯子在我的手指上留下高昂的花纹

和混乱的年轮

 

向杯子注入时间的白水，或者蜜

更多的时候，我们都是向其中倾注爱情和子嗣

杯子就会显得剔透晶莹，

重力不断加深，让我们的脚下生根

那些自豪的胸襟就随风打开

一片繁茂的森林

 

这宽敞的杯子，我轻轻地融化掉自己

无论是否用风搅动

那些经年的疤痕和色素就会沉淀，融化

消失于无形

历史这冰凉的溶液，道是无晴却有晴

涤洗蚊子和老鼠给我留下的伤口

 

沿着历史的绳索，我来回走动

为自己斟了一杯白开水

这杯子，就是我的坟墓

 

7最长的道路

 

努力斧凿，我被荣誉和虚荣的绳子拉着艰行

一路不断负重河流和大山

 

尽管白云和鸟儿作伴，我依然无法还乡

我不断抹掉自己的名字和花饰，又不断重新找回

 

人生最长的道路永远是圆，只有重复和轮回

只有死亡和再生，没有终点

 

于1992年2月中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