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组诗）

本组诗由以下3首组成，篇目依次为：1戮，2死，3葬。

1戮

疲倦的秋天，那些准备收获的手指在风中四散

从树枝上飘落，一片，两片……

我在数着殉葬的叶子

生存本身就是一场葬礼

我在数着悲壮陨落的每一个烈士

和馘耳报功的人群

这些血性的青铜的人们

我已经看穿你们

你们抽走烈士的肋骨

出卖自己的贞操

那些疯狂的金币就垒满心胸

那些堕落的纸币啊

我悲哀地用树叶子代替你们

每数一次，我就看到土壤中的一个冤魂

一个被戕杀的无辜面孔

“看，谁的财富下面，每一笔都有我的白骨和盐分

我的悲哀无从说明

烈士的身体无从持洁

白云作棺，黄金镶边

而那些叶绿素已经被掏空

2死

如果死了，是否就意味着生命因此而完整？

死亡啊，你是我唯一清廉而公正的皇帝

我因为接近你而找到自由

因为离开你陷入混沌

我已经把你勒入胎记的深层

只有在死亡面前微笑

我才能比那些资产者和贪污犯们更富有

因为我无所畏惧，两手空空

可以随时被风充盈

和生存相比，我的身体多么洁净

我不曾带来什么

也不曾带来些什么，多么惬意

最后让那些美丽的女鬼们打扮我的面容

3葬

腐尸作萤，我始终的幻想

那么就让 苍天做墓床来埋葬我吧

我怀抱星宿，星星就会像我一样断裂生殖

以致满天星斗

我怀抱玉米，粮食就会装满那些贫穷的神灵

断裂。我所歌颂的轮回方式

风是我的儿子

细菌是我的女儿

我总是在儿女绕膝的天伦中下葬

焚香，呈奉出一生的水粉，和磷

地幔和我的尸体一起断裂

土地张开了嘴巴，又慢慢合拢

于1993年8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