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月


“猫儿，在看什么？”上街去买回一壶好酒，白玉堂推了门不见人影，寻觅了一阵才发现，那人正躲在后院，坐在回廊上仰望天空。
“在看星星。”回头一望，云淡风清地笑道。
“星星？”白玉堂将酒壶放下，走到展昭身边。“怎么忽然这么有兴致？”
“小时候听老人说，七夕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所以我在看，看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在一起。”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伸过来紧紧搂着自己的腰，展昭微微地叹息了一下，然后舒服地靠着白玉堂宽阔的胸膛。
“听起来很令人神往，可惜，我却不喜欢。”白玉堂淡淡地说道：“每年，他们只有一次见面的机会，猫儿，你不觉得，这很悲哀吗？”
展昭笑着摇头：“悲哀不悲哀，只要彼此记住这份情，不就够了？”
“猫儿……万一有一天，我们也像他们那样分开，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白玉堂说着，把头低下，放在展昭的肩头，鼻中全是那人满身的檀香。
“怎么会？”展昭回头，看着白玉堂黑亮的眼睛，随即笑道：“就算真有，我也相信玉堂一定能找到我的，对不对？”
“我永远都不要那么一天。”白玉堂闷闷地说道。
“玉堂，别这样。”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的后背，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一般：“我现在不就在你身边么？”
“可是我忽然有不好的预感。”白玉堂猛地抓住展昭的手：“我总觉得你又要离开我，就像那一次，差点……只差那么一点，猫儿，如果那时候你真的离开，我想我肯定会死掉。”
展昭黑色的眼睛黯淡了下去，转而又恢复平静：“玉堂……对不起，那次，我不该吓你。”
“你这臭猫！还敢提！”白玉堂咬牙切齿地捏了捏那人的脸，张牙舞爪地说道：“那次你给我下了迷药不说，居然还给我装死？！你知道不知道，倘若你后来没有出现，我说不定真将那襄阳老贼给五马分尸了！”
“还好我及时赶到，不然，死的人将是你！”展昭嗔怪地白他一眼：“你做事向来冲动，那次也不例外……”
“臭猫！你也不看看是谁逼我这么做的！！！”白玉堂低吼，随即狠狠将他拉进怀中，疯狂肆虐那人唇瓣，直到对方气喘吁吁几乎窒息方才罢手。
“你…………你耍诈。”展昭气得满面通红，一把推开白玉堂。狠狠地瞪他一眼，却看到那人无比满足的神情。
“对付你就要这样。”白玉堂优哉游哉地说道，忽地想起什么：“猫儿，来，我们喝一杯。我特地出去上镇子里买的。”
“你又乱花钱……”展昭无奈地苦笑起来。自从他和白玉堂隐居到这深山里来，白玉堂从来不准自己随便出去，但凡需要什么生活物品，都是他白大少爷亲自出马，或者差人去城镇购买。如果自己说想出去，最起码要看他脸色，这白老鼠看来真是被吓坏了，自那之后，生怕自己有个什么闪失，照顾自己就像照顾自己的孩子。想到这里，禁不住脸色一红，胸中涌起暖暖的感觉。
白玉堂见他脸红一阵白一阵，只当他又胡思乱想，想也没想就骂道：“臭猫！和我在一起不许你想别的事情！”
展昭略微惊讶地抬头，苦笑道：“我哪里敢啊？你白五爷的地盘，在下可是寄人篱下，怎么敢违逆了五爷的规矩？”
“哼！”白玉堂不再说话，倒了满满一碗酒递给他。“喝酒伤身，若不是今日喜庆，我也不会让你这猫尝这荤腥。”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物，包得几层，拆开来，油汪汪的清蒸香糟火腿。
“你竟然去买了这个？”展昭又惊又喜，第一次和白玉堂去岳阳楼喝酒，白玉堂就点了这个。味道鲜美也不腻口，自此之后，再不能忘。展昭不得不感叹，白玉堂果然是美食专家。
“馋了吧？早知道你这猫快流口水了。”白玉堂哈哈大笑，顺手拿起一块，送到展昭嘴边。
展昭大窘，偏头躲开：“我自己来……”
“当真自己来？”白玉堂邪气地一笑，两只桃花眼一眨不眨盯着面色红润的展昭。
展昭不理，径直拿手去抓。白玉堂一躲，下手更快，只那么一瞬的功夫，油纸包已在他手中，他炫耀地冲展昭晃了晃。
“你…………”展昭咬牙，恨恨地瞪他。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我喂你么？”白玉堂赖皮地凑上去，冲着他耳蜗吹气：“而且……我都喂了你好几个月了……你不介意再多这么一次吧？”
展昭的耳朵根子都红了，骂道：“没正经的老鼠！”
…………
一壶酒已经见底，两人分别有了几分醉意。这上好的烧刀子果然厉害，才这么一小壶而已……白玉堂看了看身边的展昭，双颊通红，已然是不行了。
这臭猫的酒量果然还是没长进……白玉堂笑笑，顺手一捞，将那清瘦身躯抱进怀中，比想象中还轻……双眉一皱，禁不住眼红了。猫儿啊……你就像那天上的月，这么多年，我一直苦苦地追着，什么时候，你才可以真正做回你自己？
“玉堂…………”展昭忽然张开了朦胧的眼，月光下格外闪亮。
“嗯？”白玉堂看着他笑，顺手拨开额前散乱的发。
“我现在，真的很幸福。”展昭轻轻地笑了，那抹醉人的笑，深深烙印在白玉堂心中。
“我知道。”他在他额头留下了一吻。“不管怎样，我们都不会分开。”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我身后，仔细想想，我当时不愿接受你……你有多伤心。”展昭叹息起来，更紧地抱了抱白玉堂。
“我第一见到你，你就像天空的月。”白玉堂笑道：“尽管你就在我眼前，但我怎么也抓不到。猫儿……你知道么？那时候，我说讨厌你，就是讨厌你对谁都是那种表情。实际上，你是在阻隔自己和别人的距离。”
“我不能……”展昭无奈地说道：“你也知道，小时候算命的说我今生注定孤独一生，凡是接近我的人都不得善终，必要做好赴死的准备……你叫我如何敢连累你们？”
“别信那些污七八糟之人的鬼话！什么叫‘注定孤独一生’？”白玉堂恨恨说道：“我白玉堂偏偏要替你破了这命！不过他倒也说得不错……”
“什么？”展昭不解地问道。
“为了你，我非常愿意赴死……”笑着捏住他的下巴，转而去品尝美酒过后的甘甜。
“……玉……堂……”不经意的推拒，却撩拨了深藏已久的欲望，瞬间爆发，直至一发不可收拾。
“猫儿……你是那天空的月，我愿意，追你一辈子……”
“……我……等你追。”
十指纠缠，话语呢喃，月下一片春色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