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柚子

    弦歌（谢绝任何方式转载，首发地板分享）

    柚子是一种南方的水果，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常识。这个知识点的得来也来源于爸爸说过的一个小笑话。老爸年轻时在铁路系统工作，那种天南地北的工作，也能够接触到各地的物产和风光，或许我真的是因为他的潜移默化在会成为今天这个贪吃美食喜欢旅游的自己吧，挺好的。每年的探亲假都挺长时间的，足以让他们这群人都回到各自遥远的故乡，也同时会带回去外地的各种特产。爸爸有个同事是沈阳的，这个沈阳小伙带了几个柚子回家，家里小孩看到柚子之后，大声笑着说“南方的梨个头真大啊”，然后眼疾手快的抢过一个咬了一口，扔在了地上，接着说“可是不好吃”。把大人都笑得不行了。刚开始听到这个故事，我都想怎么可能啊，柚子和梨子区别未免太大了。爸爸告诉我说，北方不像长沙这样，好多人家庭院里甚至都有柚子树的，那边从来没有柚子这种水果。而且有些柚子成熟之后外型的确是梨形哦。那是小小的我，第一次知道了，在所见的范围外，其实是有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事物存在的。

    长沙柚子树不少，首先就是橘子洲头公园里，洲头长栏一线，都是高大的柚子树，估计品种很一般，我这种馋猫一看就不会有食欲，但看相极好，又绿又大，长圆形，累累的挂在树上。记得有一年我还拍了一张柚子树的瓜果图发到网上，当时的标题是“数柚子招亲”，意思就是谁能数对数目就……结果我现在还单着呢。这是人生茶几上的一个小杯具啊~下次一定要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不能再这么傻了

    小时候吃到的柚子有两种，一种是本地柚子，偏酸，汁水还是很多的，个头看起来超级大，一剥皮出来的柚子肉其实就一点点，这种柚子基本就是超级无聊的时候，会自己去打几个下来吃着玩而已。或者把别人放在房间里起到给房间增香的柚子吃掉。同样命运的还有臭皮柑子，名字里有臭字，其实整颗果实清香怡人。因为特别特别特别酸，都不会给人用来吃，大多是挂在树上好看，要么就是摘一束挂几个果子的纸条下来搁在房间里有点清香。但偷吃的时候其实不多，在乡下的时候大多是作为客人，我身边总是会堆满了各种吃的，是亲人们的善意和招待。另一种就是沙田柚了，这个都是买来的，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如果过年的零食里没有沙田柚或冰糖柑或椪柑，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那几乎就是寒冷的冬天能找到的不多的好水果了。（忘了说很小时吃苹果香蕉吃腻了，对常见的苹果和香蕉都是直接无视的当作没看见，其实年节期间苹果香蕉也很多，但是我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今天说柚子，就先放过冰糖柑和椪柑了。

    沙田柚是一种甜蜜的另外名字。

    黄色的柚子皮剥开，露出包裹着白色絮棉的柚子果实，我自己吃的习惯总是细细的把那些白色外皮也剥去，最后是一枚完整的柚子果子，再掰开，尽量让每一瓣柚子果肉都是完整的，有点小小的强迫症倾向。吃的时候喜欢一边看书啊上网啊听音乐啊看碟啊各种杂事做着，另一手拿一片柚子放到嘴边，牙齿会轻轻咬下去，每次就咬下来一小粒的果肉，然后再从一端咬破这粒果肉，感受一点点冰凉的纯甜从舌尖渗出。每次吃到好吃的沙田柚都会让我心情无比愉快，也许甜味真的可以带来安慰的效果吧。

    如果是待客，也许我会马虎得多，白皮也不用撕了，直接刀切成若干份，各分一块就是。若是那天心情特别好，会洗净双手，把所有柚子瓣撕开，细细的去除柚子皮，拿掉柚子籽，只剩下一条条晶莹的果肉不带一点影响口感的冗余，掰成差不多大小的块，堆放在漂亮的水晶果盆里，再插上果签。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好几个平常号称不爱吃水果的朋友，一来我家各种水果也从来没少吃过。

    沙田柚的个头不算太大，一般也就两三斤，最大的见过四斤多的，小的只有一斤多。外皮不太厚（相比蜜柚那个品种而言的对比，不是绝对值），选柚子的诀窍我知道，就是尽量选近圆形的，越圆表示生长得越饱满。同样的外型之下，再挑手感更重的，这表示里面可以吃的果肉会更多一些。沙田柚的梨形外型，其实是柚子没有完全长开就被摘下来了的缘故。而关于柚子的味道如何选择，目前还没诀窍，只能从采摘的时候控制——那就是看果树。原则是越老的果树结出来的果子味道越好。

    若是柚子品质不好，那么果肉就会干巴巴的如同老棉絮，绵软干涩毫无汁水，根本没法吃。果子放久了和幼龄树结果都会出现这类状况，所以还是很需要有点经验来选柚子的。

    关于柚子，妈妈总是会说当年在安徽那边呆过一阵，那里也产柚子，可以敞开使劲吃，而且必须是不带皮的柚子。带皮的一毛一个，不带皮的五分只要一个了，她经常买好多，然后串成一溜拎着走。想象一下那个场景都觉得很幸福啊。被剥下来的柚子皮，是用来做一种传统甜食的，我说的不是柚子蜂蜜茶，而是香橼条，就是糖炒出来的柚子皮，一般都是手指粗细一条，寸多长的样子，外面都包裹了一层润白的糖粉，整小条柚子皮都被糖的甜浸透了，咬上去有种绵绵的口感，吃起来还是蛮有意思的。不过小时候的我很讨厌吃甜食，这类东西基本无聊才拿点打发，从来都不是我的目标范围。一定要比较的话，会和冬瓜糖有点点近似，最大的区别是冬瓜糖咬进去会是有点油润的口感，而柚子皮的那种橘皮状却带来更加特别的口感，还有柚子独有的清香，也让香橼条经常成为做甜汤的原料。那时串门子会吃到一种长沙的传统小吃，就是甜酒煮鸡蛋，放红枣，有的还放柿饼，香橼条等。

    长沙每到冬天，都会有很多卖柚子的水果摊水果车，一般家庭都是一麻袋一麻袋的往家里扛。我家每年都不例外。春节期间在楼下的杂物房里总是会有成袋柚子堆放着，每天下去搬几个上来开了吃掉。每次看到沙田柚，总是会想起葵花籽花生西瓜子开心果炒川豆子等等这些年节时摆盘用的小吃来。这些年回去得少，而且一回长沙都总是在外和朋友厮混吃喝，回到家里睡觉吃早饭居多，可是桌子上总是会摆着一个或者一盘剥好了的柚子，那味道，从小到大，一直没有变过——纯甜。

    最初的沙田柚的老祖宗，当然是广西容县沙田村了，渐渐扩展到桂林一代。再后来广东的梅县，湖南的江永等地，也有沙田柚落地安家，壮大了起来。淘宝上除了广西容县基本就是广东梅州这两个产地的为主了。

    长沙这边消费的沙田柚，其实主要来自本省的产区——江永。江永香柚现在已经被列入到了那个什么农业部的地理特产之类名录里，虽然叫着江永香柚，其实本源还是来自广西容县的沙田柚，只因江永的水土恰好也适合种沙田柚，从明代到现在，也有好几百年栽种历史了。真正大规模开始成产业，也是没多久的，十几年吧。好果树就这近十年的事，还有大量都是这几年新扩张的。所以买柚子的时候，如果遇到熟悉的果农，可以问清楚是老树果子还是新树的果子。至少五年以上树龄的结出来的柚子，口感才开始稳定丰满，低龄果树结的柚子就是品质不行。去年找果农买了一袋老树结的柚子，果然是只只甜美汁水也丰富，全然不似某些棉花布一般口感的果肉。

    又要到柚子下树的时候，于是思绪就会浮浮泛泛的，开始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