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后传
(2008-10-28 16: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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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乙己鲁迅传后故事搞笑鲁镇思想文化教育大学书院文学原创 |
分类: 故事粗编 |
孔乙己的确是死了。
来拉赞助的冀州报馆的伙计沙比跟我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时的我,不再是咸亨酒馆的小伙计,而是自己开了家食品添加剂托拉斯,把苏丹红、三聚氰胺之类的化学产品买进来,再当食品添加剂卖出去,工商拿了礼钱,是不会管的,质量监督也已经通好了气,镇里的乡绅们早就明里暗里入了股份,只等着年底的分红,只有那些官宦们,道貌岸然地做出支持地方作坊的姿势,送来了保护作坊的大匾额,还到京城帮我运动来免检产品的尚方宝剑,当然差旅费我是加倍报销的,甚至连他们养小妾的银子也打进了成本里。
孔乙己的确阔过的,这是沙比告诉我的,离开鲁镇的时候,他是去了冀州的,身无长物,穿着长衫,死不肯和流浪汉为伍沿街乞讨,于是,比鲁镇时越发窘迫。终于在路边的办证野广告上悟出了门路,用偷来的一套《资治通鉴》换回一张假进士文凭,拿着它去冀麓书院应聘,偏偏招聘他的人是当初打折他腿的丁举人,彼时的丁举人已是专管业务的副院长,心说冤家路窄、应聘无望的时候,那丁举人居然对他厚礼有加,当场签下了聘用文书,还允诺他当训诂分院的主持,并专门为他弄了训诂与达诂进士后科研流动站。孔乙己听说冀簏书院拿了朝廷和官府的银子,争创天下一流书院,那是进来之后的事,创一流书院不是说说而已的,要硬通货:进士和进士后就是必不可少的,如此,鲁镇的养猪大户张屠成了畜牧分院的主持,专靠打捞河龟的李乌头不只从哪里弄来张西洋克莱登的书院纸票,从养河龟变成了当海归。像孔乙己这样懂得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种写法的读书人,自然是各个为创甲等一流思贤若渴的书院求之不得的。
院长是一副和善的面孔,同事见了不免低声下气,孔乙己的身前身后,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孔乙己的确是阔了,阔了的孔乙己是不会有人知道他在鲁镇的那些事的,知道的人也不会说。他们的秘密不比孔乙己更少。
别人不知道孔乙己过去的那些事,可孔乙己自是无法忘却,吃腻了海参鱼翅的时候,偏偏要思念起咸亨酒馆里的茴香豆和烧酒,这些杂食,冀州那样的大都市是很难寻见的,间或有几个乡下人躲在巷子里卖,也难免被气势汹汹的州管踢翻了摊子,做鸟兽状散去,再寻不见踪影。
无奈的孔乙己又怀念起了鲁镇,那曲尺型柜台上拍下一块大洋,喝下一碗温酒,脆脆的嚼一碟茴香豆。
中秋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年关,借了游学的名义,孔乙己决意回鲁镇走一遭了,富贵了衣锦还乡本也是常情,偏是孔乙己又犯了读书人的迂腐,从衣柜底下翻出那件脏兮兮的长衫来,偏偏要找回站着喝酒穿长衫的感觉。
重穿了破旧长衫的孔乙己招了顶小轿赶到了驿站,适逢旧历年底,赶着还乡的短衣帮熙熙攘攘。
六个凶神恶煞的衙役冲着孔乙己围了过来,原来他们怀疑孔乙己刚租的轿子是偷来的,孔乙己口里念叨的“富贵不能淫”之类的在他们听来分明是狡辩,于是就拿住他查暂住证,孔乙己的户籍依然在鲁镇,当了进士后整日吹牛吃酒,参加各类座谈研讨,哪里用到过暂住证的时候,拿不出,便同几个脚夫一起被绑进了衙门,这回,不知是喝惯了三麓奶粉的孔乙己比鲁镇时孱弱得多,还是衙役们的棍棒功夫了得,打到了半夜,孔乙己居然一命呜呼。
孔乙己没有留下遗言,留下了也没有用,因为他既没有遗产,也没有后人,倒是听说他临死的时候,口里念念有声的是“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之类不懂的胡话。
冀州的天空上莫名地飘下鹅毛一样的大雪来,也不知道哪片鹅毛上,该寄附着孔乙己的灵魂。
这回,孔乙己的确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