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回家之后，高鸿哲便把高锦荣叫进了书房，把所有的事情都关在了门外。

“爸爸，出什么事了？”见高鸿哲这样小心、谨慎，高锦荣奇怪地问道。

“我打算把利高的律师楼彻底换掉。”想了一会儿，高鸿哲接着说道：“但是他们跟利高合作了四五年，很多情很麻烦，所以要你好好帮利高想一想。”

“爸爸……”听到高鸿哲的话，高锦荣犹豫着说道。

“锦荣，这次你一定要帮利高。”见高鸿哲皱起了眉头，高鸿哲紧接着说道。

“出什么事了吗？”略一思索，高鸿哲严肃地问道。

“老董昨天给我打电话，问我最近利高会不会有什么投资，要我小心些。”沉了沉声音，高鸿哲继续说道：“我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律师楼那边有问题，急需一笔费用周转，而且现在的合伙人里，已经有人铺好退路，计划移民。”

“爸爸，事情这么严重，怎么现在才提起？！”听了这些，高锦荣立刻大声问道。

“小点声，我不想你阿姨担心。”高鸿哲摆摆手，然后镇定地说道：“老董已经退休了，所以消息不及时，他也是担心利高，才会告诉我这些。”

“董叔叔是怎么知道的？”想了想，高锦荣还是不相信高鸿哲的话，带着怀疑接着问道。

“一个合伙人找老董询问移民的事情，老董才知道的。”长长地叹口气，高鸿哲接着说道。

“howard就一点都不知道吗？！”听到这里，高锦荣有些坐不住了，急急地问道。

“可能锦华现在一心想做点事情，所以心思没有放在这里。”想了想，高鸿哲接着说道：“虽然我还会给锦华一些建议，但现在利高都交到了锦华手上，不太好强要他做什么，所以你要注意处理的分寸。”

看了一眼高鸿哲，高锦荣沉默了。高家的事情高锦荣根本不想插手，可是现在的情形不允许他旁观了。想到这里，高锦荣有些心烦，却小心地隐藏着。

郑玫心在书房外等了一会儿，不见高锦荣、高鸿哲两人有什么动静，忍不住重重地敲了几次门。

“阿姨。”过了一会儿，高锦荣打开门，笑着说道。随后，高鸿哲也走了出来。

郑玫心左右看了看两个人，脸色挂着不满。

“夫人，怎么了？！”见郑玫心不高兴的样子，高鸿哲立刻柔声问道。

“这次是锦荣不对。”郑玫心看了一眼高锦荣，然后却盯着高鸿哲说道：“年纪这么大了，那些事情该让他们做的就不要管了，是不是嫌病的时间短，还想再吓我一次？”

“啊！？”高锦荣先是吃了一惊，接着笑着说道：“阿姨说的没错，是我不对，不该拉着爸爸谈公事。”

高锦荣的手轻轻揽着郑玫心的肩膀，眼睛却盯着高鸿哲的脸，继续说道：“我下次不敢了。”

“你也不对，锦荣都累了一天了，刚回到家，连口水还没有喝，你就……”郑玫心站在原地，不停地说着，只见高鸿哲像犯错了小孩子一样低着头，不停地点着头。

“夫人，你说了这么久，好像饭菜都凉了。”过了好一阵，高鸿哲轻轻地说道。

“哎呀，我要去看看，是不是要热一热。”经过高鸿哲的提醒，郑玫心立刻忘记了刚才的抱怨，跑去餐厅。

“锦荣，这件事，小心点。”见郑玫心离开了，高鸿哲沉重地说道。

“爸爸，我知道怎么做。”高锦荣点点头，一边扶着高鸿哲，一边说道。

高锦华进门，正好看到刚才的一幕，站在门口便愣住了。

“howard，回来了。”看了一眼高锦华，高锦荣说道。

“你们这是在干嘛？怎么妈咪好像很生气的样子。”高锦华好像被刚才郑玫心的样子吓到了，接着问道。

“没事，没事，阿姨只是担心爸爸休息不够。”高锦荣笑着说道，然后转头看着餐厅那边，接着说道：“以后在家里绝对不谈公事，是吧？”

“没错。”高鸿哲笑了笑，说道。

“你们搞什么？！神神秘秘的。”看着高锦荣与高鸿哲一唱一和的样子，高锦华不屑地说道。

“锦华，今天看起来，好像很开心。”高鸿哲换个话题，继续说道。

“当然开心了，爹地，我今天见了一个澳洲的来的矿石商人……”听到高鸿哲问，高锦华离开开心地说道。

正在高锦华兴致勃勃地说着的时候，郑玫心不声不响地走到客厅，冷冷地看着三父子。见到这种状况，高鸿哲与高锦荣立刻识趣地收住声，只是高锦华奇怪地看着三个人，场面很是尴尬。

“怎么fanny没回来？”见大家都闭嘴了，郑玫心便对高锦华说道。

“哦，欢姐病了，fanny去看看她，今天要在那边陪欢姐吃饭了。”想了想，高锦华接着说道：“现在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吃过晚饭，郑玫心陪着高鸿哲进了卧房，高锦荣则一个人在露台上喝酒。

“一个人喝酒，闷吧。”高锦华从外面进来，轻声问道。

“呵呵，有点。”淡淡笑笑，高锦荣说道。高锦荣在想着高鸿哲说的事情，直觉上高锦荣知道高鸿哲不希望高锦华知道的太多，所以便不太想跟高锦华多说些什么。可是这个时候，高锦华出现在这个地方，绝对不是无意中走进来的，高锦荣已然知道高锦华感觉到了什么。

“我陪你。”一边坐下，高锦华一边跟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cheers。”

“cheers。”略举了举杯，高锦荣淡淡地说道。

“中天是不是真的不再做矿石生意了？”喝了一口酒，高锦华接着问道。

“我想是的，暂时几年之内应该都不会做。”高锦荣说的非常谨慎，因为他不知高锦华为何突然提起这个问题，想了想便接着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其实我是在考虑。”想了想，高锦华接着说道：“lawrence中止合作之后，中天就很难再做了。”

“其实这个，我跟jason早谈过这件事，中天太依赖矿石了，反而没什么好处，不如开阔一下视野。”想了想，高锦荣接着说道：“一旦有什么变化，影响也不会太大。”

“哦，原来是这样。”听了高锦荣的这些话，高锦华心里反而有些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其中有些许遗憾，有点点茫然，还有一些不甘心。

“怎么说起这个来了？”见高锦华不再说话，高锦荣奇怪地问道。

“我今天见了一个澳洲来的矿商，感觉还不错，本来打算看看利高跟中天是不是可以一起做这个。”又喝了一口酒，高锦华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搭上lawrence的线了？”高锦荣小心地试探着，说道。

“澳洲又不是姓蒋的一家，是另外一家。”摇摇头，高锦华说道。

“哦，不过最值得合作的，还是lawrence他们。”又倒了一杯酒，高锦荣说道。

“那倒是，不过也可以试试其他的。”高锦华显然不想多谈澳洲商人的事，随口说道。

“利高要涉足矿石市场吗？！”想了想，高锦荣挑起眉毛，轻轻地地问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利高什么都做的。”微微笑笑，高锦华慢条斯理地打着太极。

“这个不会就是那个评级不高的合作吧？”微微一笑，高锦荣轻声问道。

“vincent，你什么意思？”听到这里，高锦华立刻反感地问道。

“我只是随口问问，别这么紧张。”见高锦华不高兴，高锦荣说道。

“我看你是担心利高做不了这个。”瞥了一眼高锦荣，高锦华依旧不开心地说道。

“howard，你在中天做了很久，应该很清楚矿石市场不是一个简单的市场，利高在这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锦荣镇定地说道。

“那又怎么样？！”高锦华只是耸耸肩膀，打断了高锦荣，继续说道：“卢永贵不也是在做，而且是新成立了一个公司在做，爹地在澳洲有关系，蒋老先生跟爹地比跟方骏的关系还好，利高为什么不能做？！”

“卢永贵怎么做你知道吗？！”提起卢永贵，高锦荣一直压抑着的不愉快都喷了出来，提高了声音质问高锦华。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于高锦荣突然的激动，高锦华非常奇怪，接着说道。

“howard，我从来没听爸爸说过要做矿石生意。”平复了一下情绪，高锦荣继续说道。

“vincent，我想有件事情你搞错了，现在爹地让我来管理利高，爹地已经不再过问利高的事情了。”对高锦荣的话，高锦华似乎有些介意，脸色也变得阴沉了一些，无奈地说道。

“howard？！”见状，高锦荣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只好无奈地说道：“矿石市场真的没那么简单，我只是担心利高应付不来。”

“你也说了，我很清楚矿石市场是什么样的，它有巨大的利润，只要这一条就足够了。”慢慢喝了一口酒，高锦华轻声说道。

说完，高锦华放下酒杯，便起身离开了露台，留下了高锦荣一个人。一天下来，高锦荣突然发现，没有一件事是轻松的，没有一个消息是愉快的，此时此刻所有的烦恼全都涌上了心头。猛地抬起酒杯，高锦荣将整整一杯的酒全都倒进了嘴里。酒水顺着喉咙流下，却一点感觉也没有，高锦荣觉得眼睛有些涩涩的，于是便慢慢放下酒杯，起身准备离开。

一转身，高锦荣看见郑玫心正担心地站在门口，傻乎乎地看着他。高锦荣把头转向一边，做了两个深呼吸，终于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阿姨。”微微笑笑，高锦荣接着说道。

“vincent，你跟howard吵架了？！”想了想，郑玫心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呵呵，不用担心，只是说了两句，我们没事。”高锦荣笑笑说道。

“你喝多了。”郑玫心一边走过来，一边伸手摸了摸高锦荣的脸颊，接着说道：“有些烫，我给你煮点汤。”

“不用了，谢谢阿姨。”见郑玫心要去煮汤，高锦荣立刻说道：“我还约了朋友，现在得过去了。”

“vincent？！”郑玫心虽然很紧张，却没有任何头绪，只好默默地说道。

“我改天再来看你跟爸爸。”说完，高锦荣便离开了高家。

事情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糟糕过，中天这边有卢永贵虎视眈眈，利高这边律师楼的问题万分棘手，而高锦华却又一意孤行，所有的事情缠杂在一起，在同一时间爆发出来，着让高锦荣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家，周围是冷冰冰的墙壁，在这样的环境下，高锦荣觉得自己可以慢慢地冷静下来。靠着门站了一会儿，高锦荣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走进了客厅。漫无目的地扫视了一下屋子，高锦荣把自己疲累的身体扔在了沙发上，习惯性地按下了下电话录音。

“vincent，我来过了，你不在，我做了你爱吃的意大利面，放在冰箱里，你热热就可以吃了。”第一条是欧阳晴的。

“厨房左边第三个柜子里，我放了一些速食汤，只要煮一下就可以喝了，是朋友从美国带过来的，希望你喜欢，记得尝尝。”第二条是欧阳晴的。

“美国SGLM律师所的人明天要来律师楼，10半一起开会，不要忘记了。”第三条是欧阳晴的。

“……”

当欧阳晴的声音又想起来的时候，高锦荣立刻按了OFF键。可是想了想，高锦荣又按了一下。

“如果想我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OK？！”

欧阳晴的这句话一说完，电话录音就断了，只剩下一阵阵的沙沙声。高锦荣愣了一会儿，坐起身子，拿起电话，迅速按了几个数字。高锦荣看着电话键盘上的十个阿拉伯数字，手指却迟钝了。慢慢地，高锦荣放下了电话听筒，片刻的冲动瞬时消失殆尽。刹那之前，高锦荣很想找欧阳晴，也许只是想确定一下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他一个人在，也许只是想让这个过于冰冷的房间能够热情一些，高锦荣只是想抛开周围的一切，让自己彻彻底底地放松一下。有那么一瞬间，高锦荣很怀念欧阳晴的声音和体温，可是刹那之间那种思念却瞬间冷却了，他似乎厌倦了一种生活。

又愣了一会儿，高锦荣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便起身进了卧房。洗过澡之后，高锦荣坐在大床上，燃了一根烟，烟头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一缕青烟慢慢飘起来，有些呛人，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迷茫的刺激，这让高锦荣慢慢清醒过来，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阳台上，紧紧挨着落地窗的地方，有几个空的小花盆，与其他长着植物的花盆放在不同的地方，这是郑玫心过来收拾整理的。因为没有植物，郑玫心便它们当成了没有用的东西放在一边。高锦荣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几个小花盆，若有所思。

想了想，高锦荣一边仰面躺到了床上，一边拨通了俏君的手机。

徐飞忙了两个月，终于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便计划好好陪陪芊芊。只是芊芊听到这个消息，似乎没有什么兴趣。长途或者短途的外出游玩，都被芊芊以工作忙为由拒绝了。这个理由很简单也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两个人的时间总是搭不在一起，也很正常。徐飞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根本没有在意芊芊的想法，而徐飞这种可做可不做的态度，着实让芊芊十分恼火。

“今天你休息吗？”早上收拾好一切之后，芊芊见徐飞还没有出门，奇怪地问道。

“今天周末，当然要休息。”徐飞耸耸肩膀，似乎周末休息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我好像已经习惯了你周末要办案。”微微点点头，芊芊淡淡地说道。

“你今天打算做什么？”没有理会芊芊，徐飞问道。

“没有什么打算，不知道做些什么。”摇摇头，芊芊说道。

“江sir本来计划这周去老人院帮忙，但是他今天没时间，所以我想代替江sir去。”点了点头，徐飞接着说道。

“哦，OK。”听了徐飞这句话，芊芊似乎有些失望，淡淡地应道。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徐飞略有些吃惊，接着问道：“一起去？”

“也好。”仔细地想了一会儿，芊芊淡淡地说道。

随后，两个人收拾了一些东西，一起去了老人院。

虽然芊芊的兴致并不高，但是到了老人院，看到这么多需要帮助的人，又有那么多帮助他们的人，大家在一起很开心快乐，芊芊也开心了许多。紧张忙碌了一个上午，直到下午3点钟，徐飞跟芊芊才想起来肚子已经饿了。休息了一阵，吃了一些东西之后，徐飞与芊芊打算离开，趁着一天还剩下的时间去过一下难得的二人世界。

“晚上去吃意大利菜，怎么样？”徐飞一边擦着脸，一边问道。

“我想吃，印度菜。”想了想，芊芊慢慢地说道。

“印度菜？！也好，不过不知道哪里的味道好。”徐飞皱皱眉，接着说道。

“先去看印度舞，然后去吃印度菜，怎么样？”芊芊兴致很高，笑着说道。

“恩，那赶紧收拾，走吧。”没想到芊芊突然有了这么多想法，徐飞立刻附和着说道。

这一段时间，徐飞也感觉到了芊芊的不开心，只是他不知是为什么。只是一直为自己没有更多的时间陪芊芊而感到内疚，所以一见到芊芊这样开心，便什么都无所谓了。徐飞与芊芊收拾了一下，便去找院长告辞，却未想到碰到了yoyo。

“徐sir？！”yoyo一见徐飞，立刻吃惊地说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怎么你们认识？！真是太巧了。”院长站在一旁，接过来说道：“徐sir与徐太过来帮忙做义工。”

“你这是？！”徐飞也吃了一惊，奇怪地问yoyo。

“前几天认识了院子的儿子，才知道这间老人院，所以今天过来看看，看有什么中天的慈善基金可以帮忙的。”笑了笑，yoyo开心地说道。

“方小姐真的很热心。”院子继续说道，“我们刚才聊了很多，原来中天一直有自闭症儿童的救助基金，这次方小姐说计划单独成立一个残障老人基金，真是太好了。”

“你真善良。”一直默不作声的芊芊，对yoyo说道。

“因为我小时候有自闭倾向，我父亲才会做这个，而且他一直跟我讲要帮助那些人。”yoyo的脸微微红了，接着说道。

“你们找我什么事？”见徐飞与芊芊一起过来，院子便问道。

“外面都收拾好了，如果没别的事情，我们打算告辞了。”徐飞接过去说道。

“没事了，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们了。”满脸堆笑，院长继续说道：“徐sir，代我谢谢江sir，谢谢。”

“好的，再见。”说完，徐飞与芊芊便转身打算离开。

“啊，徐sir，你们是不是开车了？”见状，yoyo突然问道。

“是啊，要不要搭车？”芊芊回过头来，说道。

“谢谢，我的车去修了，所以，谢谢了。”yoyo开心地看着徐飞与芊芊，立刻说道。

“好啊。”芊芊点点头，然后说道：“那走吧。”

“稍等一下，我要跟院长去拿几份文件。”yoyo接着说道。

“那你去跟拿文件，我们在门口等你。”

“yoyo挺可爱的。”一边等着，芊芊一边说道：“真看不出，是个自闭症孩子。”

“呵呵，是吗。”徐飞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还不出来。”

“她多大了？”想了想，芊芊继续问道。

“什么？！”没听清芊芊的问题，徐飞挑挑眉毛，奇怪地看着芊芊说道：“你这么关心她。”

“都说这么大的孩子比较叛逆，不过看起来俏君跟她相处的，还不错。”想了想，芊芊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徐飞也沉默了。一直以来，徐飞都觉得俏君很照顾yoyo，很紧张yoyo，而yoyo则十分地依赖俏君。

“不过，俏君是心理医生，可能跟这个有关系吧，她更懂得如果跟人沟通，更小孩子相处起来会更舒服一些。”想了一会儿，芊芊笑着说道：“你说是吧？”

“怎么老说别人。”这些话在徐飞听来总是有些不舒服，便轻巧地转换着话题：“其实你也能跟小孩子相处得很好。”

这句话在徐飞看来很平常，可是在芊芊看来却像一根刺扎进了心里。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硬是塞着，芊芊转过头不再看徐飞这边，也不再说话。

“不如我们要一个孩子吧。”见芊芊没有说话，徐飞接着说道。

“那又不是想要就有的。”想了想，芊芊说道。

芊芊依旧看着另一边，徐飞看不到芊芊的脸，只是直觉上感觉芊芊有些抗拒这件事。

“我们也不小了，而且这么久以来，一切都很舒服。”徐飞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只是我工作太忙，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如果有个小孩子，我想你会开心很多。”

“我不想要。”忍着怒气，芊芊提高了声音说道。

“芊芊？！”见芊芊生气了，徐飞奇怪地接着说道：“你怎么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想要！”芊芊突然转过身来，盯着徐飞，生气地大声说道。说完，芊芊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了，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可是话说了出来就收不回去了。捋了捋头发，芊芊突然推开车门，下了车。

靠着车子，芊芊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此时此地，芊芊心里的烦恼与苦闷无处诉说，身后这个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可是却又是自己最害怕的人，这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芊芊觉得徐飞是这个世界上离自己最遥远的那个人。或许芊芊可以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或许芊芊可以对一个不重要的人说出自己的烦恼，可是对着徐飞不行。

“芊芊？！”徐飞也下了车，慢慢走到芊芊身边，小心地说道。

“我知道你忙，你没时间陪我，也许，也许你不喜欢陪我，可是没关系，你可以直接说，干嘛要这样说？！”沉默了一会儿，芊芊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呢？！莫名其妙！”听到这些，徐飞也生气了，大声地说道。从芊芊突然发脾气开始，徐飞就感觉到这次的问题很严重，所以一直小心地看着芊芊，徐飞想看清楚芊芊到底在想什么。徐飞知道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冷落了芊芊，所以尽力去弥补，却没想到芊芊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徐飞真的生气了。

“我不是三岁的孩子，我不需要你陪我，我更不需要你可怜我，让我生个孩子出来陪我！”见到徐飞生气，芊芊还是有些害怕。可是芊芊不能退缩，芊芊不知如何解决孩子这个问题，只能用这样的借口来说徐飞。

“我也是为你好。”无奈地看着芊芊，徐飞无奈地说道。

“我自己知道什么是对我好。”迎着徐飞的目光，芊芊说道。

“不可理喻！”徐飞生气的拍了一下车子，大声说道。

“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这样，就是这样不可理喻，你后悔了？！”死死地盯着徐飞，芊芊狠狠地说道。

听了芊芊这句话，徐飞生气地愣在了原地。也是在这一刻，徐飞意识到一种距离与压抑。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却是最强烈的一次。人在很多时候会为了一个想法而去忘记很多事情，不去在意并非真的不在意，而是在意那个更重要的想法。现在，徐飞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不知道哪件事做错了。也许今天就不该休息，就算休息也不应该答应江子山来这个老人院。

天空碧蓝，而人的心底却怎么也干净不起来。看了一眼芊芊，徐飞一个人默默地走回了车上。徐飞一句话也不想说。见徐飞默默地上了车，芊芊也觉得有些无趣，这种局面该如何收场？芊芊没有经验，芊芊只是觉得徐飞应该说点什么，应该做点什么，而不是让她一个人这样站在车外，站在太阳底下。只是等的时间越久，失望越大，可是芊芊依旧固执地等着。

yoyo手里拿着文件，远远地看着徐飞与芊芊两个人站在车外，好像在吵架。yoyo慢了下来，静静地观察着，这种情形，不在yoyo的意想之中。在yoyo的脑子里，徐飞是天下第一的完美男人，而芊芊是那么幸运，她应该万分感激命运的安排。可是今天的情形证明，所有yoyo见到的一切都是一种假象。对于生活，对于别人的处境，yoyo多了一分了解，也多了一些感触。

徐飞上了车，而芊芊却站在车外。看着眼前的情景，yoyo犹豫着该怎么办？这个时候过去，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如果徐飞与芊芊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yoyo不知道会僵持到什么时候。yoyo转回身想离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yoyo心里却十分好奇，好奇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到这里，yoyo又转回身，走向徐飞的车子。

一路上，三个人默然无语，徐飞与芊芊只是偶尔应答着yoyo的话，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此时，yoyo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什么也没有探听到，却在半个多小时的车程里一直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

上午，与美国SGLM的律师开完会后，欧阳晴准备了欢迎午宴，本打算跟高锦荣一起请美国佬吃饭，高锦荣却推掉了。

“vincent，是不是有事？”得到高锦荣否定的答复，欧阳晴并没有离开，而是更加坚定地站在原地，冷静地问道。

“什么事？”高锦荣心里很明白欧阳晴在问什么，故意反问道。

“我昨天给你留言，你一直没有回复我，为什么？”听到高锦荣这样的回答，欧阳晴没有办法，只好清楚、明白、简单、直接地质问道。

“我回家太晚了。”想了想，高锦荣冷静地说道。

“vincent，我很担心你。”想了想，欧阳晴走近了一些，继续说道。

“谢谢，不过我这么大个人，应该不至于让你这么担心。”想了想，高锦荣淡淡地说道。

“vincent！？”不明白高锦荣怎么会这样说，欧阳晴有些诧异地说道。

“我们只是好朋友、合作伙伴，我们之间的合作没有问题，有什么好担心的？”高锦荣微微笑笑，接着说道。

听到这些，欧阳晴的心立刻凉到了冰点，她明白自己越界了。可是欧阳晴有些不甘心，继续说道：“我们应该互相关心，不是吗？”

“当然，工作上的好朋友。”疑惑地看着欧阳晴，高锦荣挪了挪身子，稍微拉长了一些距离，说道：“好拍档，或者其他什么……”

“vincent……”

“阿晴，可能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没等欧阳晴说完，高锦荣仔细想了想，接着说道：“我想我们真的只能是好朋友，不会再有什么了。”

“……”尴尬地瘪瘪嘴，欧阳晴转而说道：“你以为还会有什么？做为好朋友，关心你，没有问题吧？”

“当然没有。”小心地观察着欧阳晴，高锦荣立刻说道。

“再见。”

欧阳晴说完，转身便离开了高锦荣的办公室。高锦荣想着欧阳晴刚才表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现在，高锦荣有些后悔，与欧阳晴玩了一场实实在在的游戏，本来两厢情愿的游戏似乎有点变味了。正在高锦荣胡思乱想的时候，欧阳晴推开门又进来了。

“阿晴？！”见欧阳晴没有敲门直接进来，高锦荣吃了一惊，轻声说道。

“有点东西还你。”欧阳晴一边说着，一边递了一把钥匙过来。

看着欧阳晴手里的钥匙，高锦荣愣住了。他真的忘记了这把钥匙，突然看到，高锦荣一下就愣住了。高锦荣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那把钥匙。此时，高锦荣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也感到一阵愧疚。

“阿晴。”抬头看了一眼欧阳晴，高锦荣轻声说道。

欧阳晴一句话未说，只是把钥匙交到了高锦荣手上，便离开了。

“sorry。”看着欧阳晴离开的背影，高锦荣说道。

而欧阳晴只是迟疑了一下离开的脚步，丝毫没有停下来听一听的想法，便淡然地离开了。高锦荣默默地看了一会手上的钥匙，然后便扔进了垃圾桶。如果知道会有今天的情景，高锦荣一定不会把钥匙给欧阳晴。而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情形，高锦荣也只能默默承受。

为了利高的事情，高锦荣参加了一个酒会，临时拉了俏君做舞伴。

舞会的地点很僻静，不是一个公开性质的活动。参加的人个个看起来都神秘莫测，还有很多外国人。大家随意地坐在各个角落，找到各自的目标窃窃私语。

“到底是个什么酒会？”挽着高锦荣的胳膊，俏君环顾四周，奇怪地问道。

“怎么了？”看了一眼俏君，高锦荣随意地说道。紧接着，舞曲便缓缓响了起来。“may I？”随后，高锦荣便绅士地邀请俏君。

“你不是来谈生意的吗？”俏君淡淡笑笑，随后便与高锦荣滑进了舞池。

俏君本不想接受高锦荣的邀请，来参加这样的酒会，俏君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便是要回去陪宝宝。可是犹豫再三，俏君还是答应了高锦荣的邀请。隐隐约约之中，俏君觉得她与高锦荣之间一定会有事发生，对于这种已知的未知情况，俏君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什么控制能力，一切似乎都在顺其自然地发展着。俏君承认，对于未来的事情，期待多过回避。俏君为自己心里最深处的那种期待感到困惑，理智的情绪一旦回来，俏君便会本能地逃避。但是逃避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只会让期待更加激烈。

“我们谈，怎么样？”高锦荣微微一笑，轻松地说道。

轻轻揽着俏君的腰，高锦荣头顶上压得沉沉的乌云顷刻之间便消散了，这种轻松的感觉，因近日的烦恼而显得更加珍贵。中午的时候，高锦荣还在为欧阳晴的事情而感到一丝愧疚，如果当时高锦荣能够知道跟俏君在一起是这种感觉，他一定不会愧疚，而且会更加坚定、决然地回复欧阳晴。可能，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便是比较，越是对比强烈越是让人无情。

“呵呵，中天跟利高吗？”淡淡笑了笑，俏君继续说道。

“随便。”

高锦荣不想再说话，只想享受这难得的轻松、惬意。俏君也不想再说什么，她只是在默默地感受，在默默地试探，自己心里对高锦荣到底是什么感觉。耳边是舒缓的钢琴曲，周围是不认识的人，整个世界好像就是两个人的世界。

不知不觉，一曲终了，灯光缓缓变亮了。而高锦荣与俏君依然没有停下来，两个人还在两个人的世界里沉迷着，直到周围的掌声响起来。

掌声虽然稀疏，还是惊醒了梦中人。俏君脸颊微微泛红，高锦荣也有些不自然，两个人互相笑了笑，便向旁边空闲的位子走去。

“请您跳下一支舞，可以吗？”刚刚走出来，一个男人便走到了俏君身边，轻轻说道。

男人嘴上说着，眼睛却在看着高锦荣，似乎决定权并不在俏君手里，而是在高锦荣的手上。看了看俏君，又看了看男人，高锦荣松开了一直握着的俏君的手，点点头。俏君转头看了看高锦荣，些许有些失望，礼貌地对身边的男人点点头，便走到另一边去了。

一直看到俏君坐在哪里，高锦荣才转过身巡视着整个舞场。左边最边上，有一个肥胖的外国男人，正一个人喝酒，高锦荣便立刻走了过去。

“我可以坐这边吧？”高锦荣点点头，对外国人说道。

“OK，vincent。”外国人笑笑，热情地招呼高锦荣坐下。

“你认识我？！”听到外国人叫自己的名字，高锦荣很是意外，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不认识。

“我们见过的。”外国人见高锦荣困惑，便解释着说道：“不过时间比较久了，在你家的宴会上。”

“我只知道你是谁，但真的不知道我们见过。”这回，高锦荣有些尴尬地说道。高锦荣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看俏君的方向，俏君与刚才的男人随意地说着什么。

“我记得当时你也带了那位小姐。”外国人笑了笑，继续说道。

“既然你这么清楚，想必也知道我来的目的。”想了想，高锦荣继续说道。

“你们利高要做矿石生意，这里没几个人不知道。”外国人喝了一口酒，然后神秘莫测地说道：“为什么你们中国人这么喜欢做矿石生意？”

“我想你的消息有点问题，利高不会做矿石生意。”看着外国人神秘莫测的笑容，高锦荣冷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