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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照常升起》看到一半,我就从理智上把辨析这部电影故事脉络的企图掐掉了。有的电影会很自然地促使你运用逻辑,而有的只会让你沉迷。沉迷并不是坏事,至少对于看电影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一个状态;可惜的是现在的电影观众太不珍惜这种状态,他们习惯了好莱坞式的首尾圆满的逻辑结构,偶尔碰到某些发疯的导演,给他们酿了一坛好酒,却弃之如糟糠。
显然的,这部电影不适合的观影人群有:历史考据癖者,他们不能容忍房祖名的匡威鞋和演员们的时髦打扮;理性强迫症者,他们对于黄秋生的死耿耿于怀;象征主义符号学崇拜者,最终他们沮丧地发现无论哪一套解释都很合适,这就意味着哪一套都不合适;顺序线性叙事主义者,他们为了剧中人物关系和时间关系苦苦思量……,总之,它只适合真正热爱电影的那群人,甚至是只热爱欧洲电影的那群人。
姜文的激情就目前的状态来看,还是一座活火山。是他被电影体制压抑太久了?是他在文革时的青春往事太多了?他对生命的感觉太疯狂了?他在宣泄情绪。
姜文对文革的回忆,让很多人抓狂。他曾经在接受《看电影》记着专访时说道,文革对他来说,是生命中一个无法绕过的时间段,对他影响至深。他时常觉得,与其总是惦念,不如付诸艺术,付诸电影。但谁也无权阻止另一个人表达自己的回忆。说不定这记忆它就是粉红色的,说不定它就是激情燃烧的,说不定他就是拿时间的距离才能流畅地说出要表达的东西来!这是重点。姜文可以目睹,可以思考,可以追忆,可以臆想,这些东西在经过时间的洗汰之后,美好了,鲜活了,谁也不能阻止姜文在思想的国度里成为一个艺术的疯子。
于是,这电影的表达手法,又成了一个策略问题。
故事不重要,因为无论怎样一个复杂的故事,都满足不了他的表达欲。幸亏他还有全中国最毒的电影语言,和最诡异的想象力。
这部影片的采用了圆形叙事结构的手法,有点类似昆汀·塔伦蒂诺的《低俗小说》,影片几乎颠覆了一切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自由地穿梭于时空当中,完全天马行空,没有一丝羁绊。从表达形式上又借用了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运用了大量的隐喻和象征。姜文说,这部影片的故事可以放在任何时代背景来演绎。不错,这是一部关于两个爱情湮没的故事,放置在民国、当代;南美、西班牙、韩国,都可以。但放置在1958年到1976年中国特殊的背景下,却又宛若寓言。爱情、情欲、青春、时事、政治、阴谋、等待、癫狂、清醒、破碎、告白……姜文就是姜文,它可以把一个话题颠来倒去地说上三遍,而且是截然不同的方式。《阳光灿烂的日子》表达的是少年状态,《鬼子来了》则是青年,《太阳照常升起》则是中年。姜文,这个“鬼才导演”想表达的东西似乎是不会随着时间流逝改变的,但是时间也带给他不同角度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