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誉之途：从谦卑到美德

——穿越剑桥大学冈维尔与凯斯学院道德之门的独特感受

北京教育科学研究院  谢春风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

——老子

正如我国古代圣人老子在《道德经》中所指出，“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 老子把慈善、节俭和谦卑作为自己安身立命的三个法宝，并阐述了深刻的道理。笔者偶然发现，远在英国的剑桥大学冈维尔与凯斯学院（Gonville and Caius College, Cambridge）的建筑设计、教学理念和道德价值，居然与我国思想家老子两千多年前的想法很一致，令人深思。

2013年、2014年，笔者在北京什刹海书院数次聆听台湾师范大学著名哲学教授赵玲玲女士关于《周易》的学习辅导报告。她介绍说，自己曾经受邀到剑桥大学进行学术交流，介绍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特别是《周易》。她特别提及，剑桥大学非常重视对师生的人文精神教育，把道德品质、科学精神作为必修课。她说，剑桥大学某学院（当时她未明确，也许我当时未记清楚）建有三个特殊的石门，代表了学者的学术研究历程和学生的求学道路。学生入学的时候，要通过谦卑之门（the Gate of Humility）；学习时，会经常出入美德之门（the Gate of Virtue）；学生毕业的时候，才能通过荣誉之门（the Gate of Honor），到邻近的剑桥大学评议会大楼获得学位。

我对赵玲玲女士讲述剑桥大学某学院的道德之门的情节非常感兴趣，期盼能有机会再能到剑桥大学探个究竟。

根据维基百科（https://zh.wikipedia.org）提供的资料，这三个有特别意义的著名石门，位于剑桥大学冈维尔与凯斯学院（Gonville and Caius College, Cambridge）学院。该学院简称凯斯学院，因为约翰·凯斯是该学院的第二位建立者。

2015年6月18日，我利用在伦敦大学学院访学的机会，再访剑桥大学冈维尔与凯斯学院（Gonville and Caius College, Cambridge），专门体验了穿越三个道德之门的感受。作为一名德育研究者，自己的这次感受非常独特。

这天中午，我穿过西南侧的克莱尔学院，来到紧邻的凯斯学院。来到凯斯学院后就发现，闻名世界的天文学家霍金怀抱着一只可爱小熊的宣传牌，就摆放在门口南侧。而门内摆放的告示提醒游人：凯斯学院不对游客开放。一些游客在门口徘徊后，惺惺然离开了。我也深感遗憾，但决定进去试一下，以不虚此行。我径直来到门口内侧右边的传达室，向一位30多岁的工作人员出示了自己的伦敦大学教育学院工作证，并解释说，“听说凯斯学院的三个石门非常著名，我今天专门从伦敦来这里，就是想参观这三个石门，拍摄一些照片，希望得到您的帮助。”这位先生仔细端详了我的工作证，热情地对我说，“您可以进去参观和拍照，但请尽快出来。”我非常高兴地回答，“非常感谢。没有问题，我10分钟左右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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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斯学院的门口，摆放着著名科学家霍金的宣传牌

凯斯学院是剑桥大学的第四所学院，也是目前第三富有的学院。该学院与最著名的三一学院、克莱尔学院和国王学院相邻。学院外面的墙壁上雕刻着一些学院著名教授的头像，令人肃然起敬。该学院很多学生取得了重要成就，包括12位诺贝尔奖获得者，人数列“牛剑”（牛津大学、剑桥大学的简称）所有学院的第二位（剑桥大学三一学院居第一位)。2008和2009年，凯斯学院在汤普金斯剑桥学院排名中列第四位。凯斯学院拥有历史悠久的医学教学传统，来源于两位医生校友约翰·凯斯和威廉·哈维。凯斯还为学院设计了带有使者之杖的院徽。学院著名校友包括，发现DNA结构的弗朗西斯·克里克、发现中子的詹姆斯·查德威克爵士和研究盘尼西林的霍华德·弗洛里爵士。目前，世界著名天文学家、物理学家、卢卡斯数学教授史蒂芬·霍金，就是该学院的院士。凯斯学院在经济学、英语文学和工程学也有很高学术成就。

我进入凯斯学院后，欣喜地发现，这是三个庭院彼此相通的古老而幽静学院，面积不大，但地处剑桥大学核心，历史悠久，地位神圣，建筑精致。三个闻名遐迩的石门上侧的金黄色文字，清晰地告诉我，入门后，我首先通过的是谦卑之门（Humility）；进入第一个庭院往西行走，中央正对的位置，就是师生们经常出入的美德之门（Virtue）；穿越美德之门，我来到第二个面积更大一些的庭院，发现了位于该庭院南侧正中的高高的荣誉之门（Honor）。显然，荣誉之门经过了特别的设计，显得更加崇高而庄严。毕业的学生才可以通过此门步出凯斯学院，到邻近的剑桥大学评议会大楼获得学位。荣誉之门平时关闭，只允许老师出入。三个石门相距不远，但从谦卑、美德到荣誉的修炼与进步，却充满了长期艰辛的跋涉。

在灿烂阳光照耀下，我静静地站在凯斯学院的庭院里，凝望着这几个意义特殊的石门，思绪良久，似乎在和古老的建筑对话。根据与门口工作人员的约定，我在完成参观和拍照的任务后，再次越过美德之门和谦卑之门，离开了凯斯学院。显然，我今天无法穿越凯斯学院的荣誉之门，只能心存羡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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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院入口处的第一个石门为：谦卑之门（Humilitat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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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院的第二个石门为：美德之门（Virtvtis))( 美德之门的东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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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院的第三个石门为：荣誉之门（Hono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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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德之门的西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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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谦卑之门的西侧

凯斯学院由埃德蒙·冈维尔于1348年创立，取名冈维尔学堂。冈维尔是当时诺福克郡圣克莱门特镇的牧师。在冈维尔去世后的第三年，学院开始面临资金困难。他的遗嘱执行人诺福克主教威廉·贝特曼将学院转移到他刚刚建立的三一学堂附近，重新命名为圣玛丽天使学堂。十六世纪，学院开始年久失修。1557年，皇家宪章重新建立学院，命名其为冈维尔与凯斯学院。1557至1559年，约翰·凯斯医生担任学院的院长，为学院提供了大量资金，大幅扩建了学院的建筑。约翰·凯斯做院长期间，学院取消了学院费，却坚持一些不寻常的规定，如学院不接受有任何残疾（包括畸形、聋哑、目盲、足跛或患有任何严重或有传染性疾病）的学者。

凯斯学院规模逐渐扩大。1630年，学院有25名院士和150名学生。十八世纪开始，学生数量减少，直至十九世纪早期，才恢复到1630年的数量。此后，学院迅速扩大，现在已是剑桥大学各学院中本科生最多的学院之一。学院1979年开始招收女性院士，现有近100名院士，超过700名学生和200名工作人员。凯斯学院是剑桥大学第三富有的学院，2006年的捐款为1.15亿英镑，净资产为1.41亿英镑。

冈维尔与凯斯学院的建筑很特别。其第一座建筑是1353年由贝特曼主教建立的冈维尔庭院。1393年，学院的礼拜堂和旧大厅相继建造。半个世纪后，院长办公室建设完工。建造学院的大部分石料来自剑桥郡的拉姆齐修道院。冈维尔与凯斯学院拥有“牛剑”（是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的简称，英文缩写为Oxbridge）最古老的礼拜堂，一直沿用至今。冈维尔庭院1750年开始翻修，被赋予古典主义的色彩。旧图书馆和大厅由安东尼·塞尔文设计，大厅墙壁上悬挂了一面1912年南极探险中在南极飘扬过的学院旗。学院由约翰·凯斯重建后，得到翻新和扩建。

英国现有五所超级精英大学，是国际学子仰慕之所。笔者现在是伦敦大学学院（英文简称为UCL，乃五所超级精英大学之一）的访问学者，也多次到牛津大学、剑桥大学、伦敦帝国理工学院、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等世界顶尖大学参观学习，试图了解这些大学成功的秘密。西方、特别是英国的大学，有非常悠久的历史和文化传承，特别是牛津大学、剑桥大学那古老、庞大而威严的建筑群，往往令人惊叹和仰慕。虽然这些大学并不是道德圣地，历史上的性别、身体、种族、宗教、出身、国别歧视等问题不少，但总体上讲，注重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培养，强化学术品德建设和继承创新，是这些大学成功的基石。剑桥大学凯斯学院建设的“谦卑之门”、“美德之门”和“荣誉之门”，可谓匠心独运，集中折射了这个世界顶尖大学著名学院的独特教育魅力。

教育之妙，道德之用。我国著名文化经典《礼记·大学》指出，“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虽然，《礼记·大学》里的“大学”非今日意义的大学，但其阐述的深刻哲理，却直抵当今世界各国诸多大学和中小学的教育灵魂！（作者谢春风为北京教育科学研究院德育研究中心研究员、伦敦大学学院访问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