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9月，北京地铁四号线将试运营，沿线的居民和商户期盼着交通的改善带来生活便捷与发展机遇。但对于毗邻四号线陶然亭站的北方昆曲剧院来说，这却无关痛痒，便捷与发展对他们来说还颇为奢侈。建院已52年，北方昆曲剧院依然不得不面对生存的困境。

　　1957年6月，在周恩来总理亲自指示下，北方昆曲剧院作为长江以北唯一一家昆曲剧院在北京成立。数十年来，北方昆曲剧院致力于昆曲剧目的排演和昆曲人才的培养，对昆曲艺术的继承、发展和革新做出了贡献。时至今日，北方昆曲剧院依然是京城重要的戏曲演出团体。但在排演昆曲的同时，剧院在一些基本的硬件设施上却得不到保障。

　　7月24日，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的夫人柳淳泽到北方昆曲剧院欣赏昆曲，而令人担心的是，整个剧院居然没有一个像样的厕所，院子里的厕所还是蹲坑式的，如果秘书长夫人观戏中途需要如厕怎么办？悬着的心直到秘书长夫人访问结束离开后才落下来。谈到这件事，北方昆曲剧院院长助理海军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他将记者带到位于三层的办公室里接受采访，而后他说，这栋四层的楼房实际上是办公楼与居民楼的混搭，一层、三层是办公区，二层、四层是住宅区。“以前这里是跟北京京剧院合着的，京剧院搬走以后一些住家没搬走，所以比较杂，是多年遗留的问题。”海军说。

　　不仅办公条件艰苦，作为一个专业剧团，没有自己的演出剧场，是多年来制约北昆发展的又一问题。记者看到，北方昆曲剧院只有一个排练厅，设备设施陈旧简陋。舞台的地板因年久而颜色脱落，只能用红地毯再铺上一层；许多服装道具的箱子散落放置在舞台周围，杂物堆积在过道旁。海军指着第一排的一个座椅对记者说：“那天秘书长夫人就是坐在这里观看的演出。”而实际上，由于条件所限，排练厅一般并不对外开放。这一条款在排练厅门厅的《排练厅使用规定》中赫然可见，而张贴着这些章程的墙壁已经脱落了一大块墙皮，露出里面的砖头。在北昆不大的院内，类似的尴尬情境俯仰皆是：居民、商户平房犬牙交错，到处横拉竖挂着衣裤、毛巾；“北京市京剧昆曲振兴协会”的牌子被“遗弃”在剧院宿舍楼的入口处，门口的窗户玻璃不知何时被开了一个大口子；院子里的厕所尽管破旧，但早已成为附近居民、商户公用的了。

　　2001年5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将昆曲列入人类口头与非物质遗产名录。此后，政府加大了对昆曲的扶持力度。记者了解到，北方昆曲剧院是北京市文化局下属的差额拨款事业单位，70%的经费依靠财政拨款，剩下的30%自筹。据介绍，剧院只有排戏才能申请到拨款，日常的运营包括办公楼的维修改造等则没有经费。由于北昆没有自己的剧场，只能租用其他剧场进行公开演出。而北京的剧场租金都比较贵，“有的一场就要3万元，根本承担不起”。

　　日前在国家大剧院演出的《西厢记》，是北昆收益不错的一场演出。由北昆排演的这部“大都版”《西厢记》，作为国家大剧院运作的戏曲“四大名著”的一部，成为庆祝新中国成立60周年的重要演出剧目之一。但海军表示，这种大型的庆典演出或演出季，碰上的机会非常少。即便这样，上座率依然不乐观。“那天我们和新编京剧《赤壁》都在国家大剧院演出，人家基本满座，我们只有六成，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据介绍，目前北方昆曲剧院约有140人，演员主要来源是中国戏曲学院、北京戏校等院校的学生，但许多演员工作两三年了，每月工资只有1000多元，基本生活都有困难，不得不在工作之余在外面“谋生”。近几年来，剧院的困境也导致了人才的流失。去年，在北昆舞台上唱了20多年戏的一位名演员离开剧院去某院校当老师，月薪翻了一番还多。

　　尽管如此，北昆依然坚持排练演出。海军介绍，去年北昆演出达200多场，其中有几十场属于“高雅艺术进校园”活动。在剧院排练厅门厅的小黑板上可以看到，一周的排练和演出日程井然有序，每天都有两到三场剧目的排演任务。海军在担任行政工作的同时，本身也是一名演员，在《牡丹亭》中饰演杜宝一角。他乐观而健谈，采访中经常发出爽朗的笑声，但当几次被问到导致剧院陷入困境的原因时，他无奈地摊着手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们挺努力的。”

(载于中国文化报，2009年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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