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们的经验来看，这个时期去博卡拉不是好选择。 博卡拉最大的特点是可以徒步，但目前是雨季，三天两头下雨，这段时间蚂蟥又格外多，我们只好放弃了。

    翡娥湖（Feeva Tal）此时无法看到雪山。于是它就成了一片寻常的水，只能划船和游乐。它不算一个特别美的湖。

    因此博卡拉丧失了它最重要的两个特点，对我们来说。最后就只好满足于漂流了。这是一年四季都可以进行的。由于水流激荡，冲刷的泥沙不少，不会有太干净清澈的河段，一路上浊浪滔天。

    但是我们发现了一个偏僻的湖，叫做贝佳妮湖（Begnates Tal），似乎去过的外国人比较少，中国人大概更少。这是一个非常美的湖。下面是它的照片，都是同行的小莫拍的。

这个卖唱老人是在贝佳妮湖的一个渔村碰到的，值得大书一笔。

一开始我只斜眼或用眼角余光看他和他的乐器。后来等着吃当地的鲜鱼，不小心正面看他一眼。两人目光相接，他微笑一下，就直接开唱了。小莫说：多半是要钱的，这种我在印度见得多了。这个老人唱了一阵，大概是一首传统的尼泊尔歌，曲调和电视及音像店里放的流行歌曲差别较大。我对他的乐器尤其感兴趣。

这是一种4弦乐器，外观粗略地看像小提琴；当然差别也比较明显，虽然也用弓在弦上拉。琴体主要分两部分，上半部分像开了瓢的小提琴，下半部分则密封起来，像一面鼓。他主要是在拉琴；有时候他也用弓在琴的下端敲击，则又发出鼓声。琴弓的末端又系着4只小铜铃铛，敲击的时候，也可以起到伴奏的作用。这个乐器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四不象。

等他唱完一首歌之后，我用破破烂烂的印地语问他这个乐器叫什么，是否和印度的一种琴，西塔尔，有渊源。他居然听明白了，也用印地语说叫Segari，不过这个名字是尼泊尔名字。这个词的发音让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关于印度音乐的最好的电影，名字叫Sergam，猛然想起来，还觉得是非常震撼人的一部电影。然后我和他聊了一小会儿天。我也告诉他中国的二胡的样子。他错误地认为是像小提琴一样拉。

这个老人说的印地语有一种大侉子味儿，比如一般人说“我怎么怎么”，他说“俺们怎么怎么”，语法和人称都会变成相应的方式，大致上不出问题；我推测他没有受过多少教育。他说的这种印地语听起来非常质朴悦耳，别具风味。可能受聊天的影响，他唱的第二首歌，就不再是尼泊尔语的了，而是印地语唱的、非常地道的印度抒情诗，但作者不能算出名，所以在他一唱三叹之后，我对歌曲本身印象很深，却没有能够记住他报的那个复杂而默默无闻的名字。

也许由于这个时候的环境和／或心境的作用，这首歌的曲调和词在我听起来居然觉得很不错，基本上算是连滚带爬地听明白了。其实我平时很少有耐心完整地听完一首印度歌曲，除了极少数例外，大多数印度歌对我来说都显得太嘈杂，蜜甜香艳，油腻可怕。

根据他的略有些苍凉的调子和那些质朴浅近的词，大概合适的对译方式应该是中国的某种民歌体裁，诸如《信天游》或者《花儿》、《少年》之类。按照这种方式，他唱的这首歌大意或可翻译如下：

走哩走了——

小肉肉儿抛闪下哥哥去哩，呀——了

心尖尖儿被你揉成八瓣哩，呀——了

蜜罐罐儿遭你砸成碎片哩，呀——了

泪花花儿把俺泡成醉鬼哩，呀——了

不出小莫所料，歌唱完之后，这个老人就要钱了。我觉得他唱得不错，也费心这一阵，倒也可以理解，就问给多少。他说：你随便好了。我身边没有零钱，小胡从口袋里只翻出15卢比，递给他，他点点头——表示拒绝。我说你要多少才合适啊。他从那个琴开瓢的地方摸出一张50卢比，指了指，并且说：俺们该走了哩。小莫就很不屑地掏出一张同样的纸币给了他。他接过去，果然起身就走。小莫说：这些人就这样，其实也没要多少钱，但特会装，刚开始假装说随便给，但你真随便给了吧，他又嫌少——我就恨这样的。不过他无论说什么，那个人都听不见了，一来语言不通，二来人早已拐过弯去，走得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