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而神圣之爱 

——简评向天笑情诗60首《没有回声的绝唱》 

苗雨时 

在一切都以等价交换的无爱年代，向天笑的爱情诗集《没有回声的绝唱》，无疑一个带有反判意味的爱之传奇。 

情诗60首，一半是青春的忆念，一半是当下的经验。两者的感悟，构成了诗人的整体的爱的诗意空间。爱从自爱开始，爱自我的生命。只有自爱，才能他爱。男女之爱，是爱的中心环节。这是完全异在的两性的契合与粘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全凭两情相悦，两心相知。性爱是前提，情爱是升华。以此扩展开去，父母之爱，子女之爱，是人伦亲情，泛爱众，爱所有的人，是博爱，进一步，爱大自然，爱土地，爱人类之源，是神爱。这一切内在的编织与组合，多维凝聚，便形成了诗人之爱的深邃意涵。 

所以，他爱的对象，既有爱人、父母等的实体，又有影影绰绰的虚幻世界的象征性。其爱的根基，则是平凡生命的向死而生，生而为爱。他在《如同沙子般的思念》一诗中这样写道：

在这尘世上，我们微小得像大漠里的沙子 

不是谁离不开谁，而是要彼此靠近 

才不会被狂风吹散 

…… 

我们的一生就像是在这大漠里行走 

最终，也许留不下半点痕迹 

但毕竟领略过无边的风光 

有了此种命定的认知，就有了爱情的丰采多姿：初恋时，他与恋人在湖边散步，难得的一次约会，“时间很短，留下的思念很长”（《湖畔的情人》）；他与爱人身体结合，像与“精灵蛇一样，在相互缠绕中，“比翼双飞”，“一起飞离这无边的苦海”（《精灵蛇》）；他们彼此欣赏，他赞美她的草叶般的品性，“一般人只见草叶的朴素/看不到她背后的高贵与华丽/哪怕再给我一个世纪/也愿意隐身藏在她的背后，不离不弃”（《草叶颂》）；真实的爱情，并不总是甜蜜，也还有苦涩。当一场秋雨突然袭击果园，那双方经营的爱之草果，一地狼藉。这时的果园成了他们的伊甸园，那“充满激情与欲望”的果实，在残枝败叶中，即使“遍体鳞伤”，也仍“坚守自已的核心”，永不变质（《一场袭击果园的秋雨》组诗）；而且，他们的爱情被置于天高地阔之间，与自然万物的生命同在，春天是桃花，夏天是雨水，秋天是红枫，冬天是白雪，随人生四季轮替，长盛而不裹。真正的爱情就是“铁树开花”，就是“把根留住”，就是报思父母，呵护了子女，就是眺望正在陷落的乡土，也就是在“迷路”中，寻找到正确的生命方向……，同时，要记住《那一天》，机缘注定，“神阿，谢谢你把那一天赐给我/春风吹过花海，吹来她灿烂的笑容/成千上万的花我都不要了/只要一朵，就能盛开成特别的节日”……就这样，忠贞不渝，无愧无悔，直至终老。《当我走了》，“你要当我从来没有来过/尽管我的眼睛化为灰烬/尽管灰烬里都是你的影子”，如果有来世，死灭即是新生，我们还要在一起…… 

一切形式的爱，都是建基于博爱之上的。博爱，是平等地关心、尊重和了解所有的人。这也是圣经里提到的一种爱的方式：爱他人应如爱自己。此种爱是人性的本质，也因此成了一切爱的本源。以此来观照男女之爱，这种爱的观念，既是最传统的，也是最现代的。它不仅是深切的人道主义，也具有人类学的价值和意义。 

诗人站在现代人文的制高点上和历史语境中，感受、体验和领悟自身的爱情，又以富于形象穿透力的现代汉语，传导其诗性。感性与理性忻合，直觉与思维交融。因而，其构想，自由、婉转而深湛；其意象、清丽、鲜活而慰藉。每一首诗都是充盈着呼吸与脉动的有机的生命体：各个要素组合的结构性、动力性、节奏性，从及开端与终结的完成性。而作为这一切依托的话语构成，其语感，则表现为，呈现，通透，含蓄，而明快，洗炼，清丽，隽永，而畅达。如果总括诗人的爱情姿态和整体的艺术风致，那就如《一棵红枫》所吟唱的：

走过风霜的秋天 

走过雨雪的冬天  

回头发现，还是你最美你最艳 

只有你才是我一生中最生动的装点  

一株枫树，挺立在大地之上，以红于二月花的霜叶，昭告了爱的成熟。它临风摇曳着，向人们诉说着什么是爱……

这对当下那以`金钱和性为中心的所谓的爱，不啻是一种有力的反拨和深长的警示！…… 

苗雨时 (1939～)男,河北丰润人,中共党员。1965年毕业于河北大学汉语言文学系,历任河北廊坊师专中文系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