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诗人刘迎春:我知道,您在/曹红燕
(2014-12-18 09:32:41)
标签:
刘迎春柯尊解曹红燕胡翔黄石日报 |
分类: 追忆诗人刘迎春 |
我知道,您在
——追忆诗人刘迎春
曹红燕
1983年,刚刚高中毕业,我参加了一个暑期文学创作培训班,给我们讲课的胡翔老师带我去见您。
在黄石日报社的老办公楼下,胡翔老师用你们家乡的话朝楼上大声喊着您,我当时没听清他喊的是什么,若干年后才猜道,是喊您的小名。您在楼上应着,只听到声音不见人。
您在二楼,我们进了您的办公室,看到您仰躺在一把椅子上,两脚光光的架在办公桌桌面,没起身。
我不记得你们互相说了些什么,更可能是我当时根本就没听清或没听懂你们说了什么。
我走时,您随手送了我两本上面印有黄石日报字样的有格子的稿纸,也好像还随口说了句勉励的话,眼角也没望过我,这很正常,那年我17岁,只是一个高中生,我也没望过你,我只是一个高中生,我一直都很紧张很害怕,不敢望人。因为紧张,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离开的。
参加那次培训班,连报名我都不敢一个人去,都是求我的妈妈送我去的。
那时候,我什么事都不敢独往,连同学都求上了,求同学给我做伴。
我是这样认识您的。
这也是唯一的一次与您接触。
送我两本黄石日报的稿纸虽然是您很随意的一个举动,但对我来说,也许连我自己也没察觉地给了我一份牵引。
在当年,在我那个年龄,能得到报社的稿纸,是令人激动的事。觉得在那样的纸上写字很神圣,一定不能随便地写,我开始一直留着舍不得用,最后那两本稿纸是么样的了都不知道了。
也许,我发表的第一篇文章,就是抄写在那个稿纸上寄到黄石日报的,我发表的第一篇文章就是在黄石日报上发表,编辑是廖解志老师。那年,就是1983年,1983年的冬季。见您时是在1983年的夏季。
这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过往来,所有对您的了解,都是从别人的言谈中听到的,就如您当年只是随意地送我两本稿纸一样,别人对您的谈论,我也是非常的不经意。
我常常听到查代文老师、柯尊解老师、胡燕怀老师,还有您的同乡好友王贤俊、刘幼春、向天笑等说起您。您走之前也是,您走之后也是,我身边有太多的人与您有着太密切的交情。
那一年,胡翔老师带我去认识您后,不仅再没机会与您交往,也与胡翔老师一晃30年没有联系。
几日前,胡翔老师从武汉给我打来电话,说到今年的今月您已走了整整20年了,他写了一篇纪念您的文章,希望在黄石日报上发出来。
当我编发胡翔老师为您写的《欲读你,你便写完了》时,我就想起了这些旧事。
您也没想到,30年后,事情就要这样安排。要由那个带我去认识您的人来写纪念您的文章,然后,由我在您曾工作的媒体,经手编发。
这就是您当年为什么要送我两本稿纸?
在您走之后一年,我就来到了您给过我稿纸的媒体工作。我住在山上的平房,就住在您生前住的房子隔壁。那屋子每天就您的老父亲独来独往。在您家屋门偶尔敞开时,我会不经意地往里望,您的那张大大的黑白照片正对着屋门,我会看到您。
我住到您屋隔壁的第一个晚上,家里有一些朋友来玩,大家坐在灯下,那灯在没有风找不到任何外因的情况下,旋转着动起来。我心里想,那是您来了吧,朋友们也这样说。
日后的时间,我总感觉你还在隔壁住着,我们只是隔着一堵墙,隔着几块薄薄的砖头。我总感觉,您隔着砖隔着墙面对着我想问问我,您的朋友们他们可好。
我真的感觉您存在,但我没怕。
也真是说不明白,我的身边有很多与您关系非同一般的人。
我哪知道那个冬兰姐竟然曾是您的妻子,而且是那么多写您的文章中提及到过,并赞誉的女子。我早听说您有一个很漂亮很令人羡慕的妻子,但没想到到今年我会认识到她。那个冬兰姐的眼睛依然那样黑亮水灵,她的脸盘依然白净端庄,只是一个人还在太原只身独行,她怎么也不愿再回到这个故乡。
她真的让人好心疼。那个冬兰姐从一些写您的文章里提到的文字中真实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既然在我的面前出现了,那就是一种缘分。
昨日在单位食堂午餐时,我正好坐在向天笑对面,您走后,他将您散落的诗文一篇篇收拾起来,为您整理出了一本诗集。去年,他送了一本给我。
一边吃饭,一边又因近日柯尊解老师和胡翔老师写您的纪念文章说起了您。
向天笑对我说,让我也写写您,在您走后二十年,要再为您出一本文集,文集分两部,上部是《春咏》,下部是《咏春》。《春咏》收集的是您自己的诗作,《咏春》收集的是对您的纪念文章。我说,我能写什么呢?我与您没有什么真正的交往,我们一句对话都没有过。而所有写您的纪念文章的人都是与您有过甚密交往的。您对我来说,只是站立在天际边一个人的剪影。我要写,只能写一个远远的您。
向天笑说,那也很好,远远地写。那将是不同的角度。
我从向天笑的博客中,一篇篇读着您的友人对您的追忆。对您的怀念都是满满的诗意、情意、酒意。
情何以堪!柯尊解老师及他的夫人徐老师,对您及对您曾经的妻子,那是什么样的爱呀?!那份慈爱如父如母如兄如嫂才是。
情何以堪!那些喜欢着您的女子,我从她们的诗文中看到,数十年了,仍在您留下的那杯烈酒中翻腾着燃烧。
不可以想像,当年在那个岁月的痛,一个人的痛和一群人的痛。那只酒杯,有毒!
说您走了二十年了,我觉得这不是的。您根本就没真实地到这个世界来过。您一直就在另一个虚空里,居无定所。谁在这个大地上遇到过真实的您?没有!您在另一个虚空里写诗,您在这一个世间喝酒。您在另一个虚空里文才得意,您在这一个世间无所适从。多少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舞蹈,也够不着您的头颅和灵魂。看似热闹而经久的剧目,却永远只能是一个人孤独。最终是一个人悄悄地收场。
这是为什么呢?我问我的老师。
我的那位老师也是您认识的。老师曾与我说,他曾介绍一位学生拿着习作去报社找您,学生的那篇习作写得很糟,老师说本是让学生去您那碰一次壁,让他从此死了心不要再做文学梦。没想,您却看在那位老师的面上,竟然把那篇很糟的文章修改编发出来了,并因此而在文学创作上成就了那位学生。
您知道了那位老师是谁了吧?你们认识那么早,而我是去年才有幸与那位老师相识。
老师说:顺其性情,无有觉照。深溺其中,不知出离。
虽忠言逆耳,但老师的话,我们不妨还是听一听。
已二十年了,请把手中的那只酒杯抛掉。回到本我,智者归位。解脱自己,也解脱他人。
谨慎行文,若出言有差,请仍然眼角也不要看我。我知道,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