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开花（6首）

 

湖北·向天笑

 

开花的石头

人到中年，不指望时光倒流了

像峡谷中途的石头

所有的棱角，已经磨圆了

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奔波中

 

很沉稳了，激流也难得冲动

哪想到，当美丽的黑色幽灵

像荡秋千一样，停歇在石头上面

外面冷酷的石头，也会春暖花开

 

小溪，在远山的怀抱里

环绕石头，悄无声息地奔流

享受着一段欢快的平静

 

就在石头开花的那一刻

回顾起满天旋转的石头

如同敏感的想念一样星光灿烂

 

 

长玉的石头

 

玉，王者手里多那么一点，就成了宝

其实从石头缝隙里蹦出来，不是多变的孙悟空

而是圆润、晶莹的玉

 

她像一个身穿粗糙外衣的幽灵

除非你有一双慧眼

她才会为你张开洁白的怀抱

在不停的打磨里，让一颗冷酷的心重新燃烧

 

也许会滚落在一沟散沙里

随着河水的不断冲击，她才会暴露出本来的面目

在春天的鸡鸣里，她说春暖花开，你就会心花怒放

 

她说你别想歪了，那肯定是一个美丽午夜

她的一滴泪水，就是一颗闪光的玉

将陈年的往事收藏在内心深处，当心变成石头

那美好的往事也就长成了玉，霞光焕发，戴在我的手腕上

 

 

 

坚硬的石头

 

再精美的玉，也是一种石头

而且还是特别坚硬的石头

别看她外表圆润，心眼比针尖还小

隐藏着看不见的锋芒

 

再坚硬的玻璃

信手一划，都会留下痕迹

就像我的内心

迟早都会被她划得伤痕累累

 

只是舍不得丢掉，无论走到哪里

我都随身佩带着她

偶尔取下，她就会变得冰凉

 

这样的石头，凝聚天地灵气

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

我小心翼翼地陪伴她一生

 

 

如山的石头

 

不是石头像思念堆积如山

而是如山的石头

像陈年的思念长久地压迫着我

 

我的思念从一头青丝开始

如今长满了白发

还是一直无法摆脱她

甚至她的影子，也无法摆脱

 

远山像饱满的乳房一样

坚硬、挺拔，远远地诱惑着我

多想生就雄鹰的翅膀，一步登临

可一步一步比登天还难，让我双腿酸软

 

也许就这样停歇下来

独自长成一棵石头上的松树

尽管瘦弱，但经得起风吹雨打

 

忘川的石头

 

黄泉路上，忘川河边

奈何桥畔的石头，记载着

我们的前世、今生还有来生

 

遇上你，是命中注定

就是你喝再多的孟婆汤

也无法忘掉前生之约

远在天边，也会赶来相见

 

 

茫茫人海，别人都一帆风顺

为何你我波折不断，奔波不停

原来都是为这怦然心动的相见

如此的似曾相识，如此的荡气回肠

 

踏上黄泉路，谁都无法回头

只有这块石头记载未了的情缘

奈何桥上，等你三年

不知何时再有百世修来的共枕之眠

 

一刀两断

——题天柱山霹雳石

 

无缘无故，晴天一声霹雳

一块浑圆天成的巨石

被锋利的闪电生生切开

从此，一刀两断

 

再不会如胶似漆地拥抱在一起

让骨子里那些生硬的石子

也能像血液一样奔涌

 

再不会有偶尔迸出火花的摩擦

让从未有过的激情像山呼海啸

整个一生的高潮，也许就此停歇

 

 

这看不见流血的伤口

像让人无言争辩的哑口

说不出的疼痛

将会埋藏内心深处

 

 

原载《芙蓉锦江》诗刊2014年第2期（总第1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