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诗的抒情空间有多大？

                                 ——读《又见桃花》兼谈向天笑的摄影诗探索

                                                ○程   尚

                                           一

    李白之所以没有写黄鹤楼，是因为“崔颢有诗在上头”，人家写得很好很绝，你何要必狗尾续貂，吃力不讨好？

    江南诗人向天笑出版过诗集、散文诗集9部，他曾在出版过的诗集《悬崖上的花朵》中写了一个“生命如花”的系列诗28篇，因之有人称他为诗坛上的“写花高手”。我当时想，诗人一口气写了28种花，其中竟没有写“桃花”，有点生疑：这到底是诗人的智慧还是诗人的忽略？

    桃花，虽然开遍世界，但是她的原产地像银杏树一样在中国。

    据考证，桃的历史有3000年，而传说中天宫的桃树3000年才挂一次果。可以想见佛教三大仙果之一的桃子，是多么珍贵，难怪中国工艺美术作品在画福禄寿里常常给老寿星与仙桃搭配。

    有人认为，桃树是所有中国象征符号中最受欢迎的。自古以来，桃花的诗文可以数不胜数。最美的诗莫过于崔护的那首《题都城南庄》，最美的散文莫过于陶潜的《桃花源记》。对于一种作家爱写却写“烂”了的“桃花”题材，一般人是存有戒心的。

    向天笑也是如此，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让“桃花诗”轻率进入笔端。随着他的摄影诗的探索渐入佳境，其桃花诗应运而生。

    他近年来频频出手的近百首摄影诗中，“花”之诗约占十分之一，如《雪地上的梅花》、《仙人掌之花》、《野菊花》、《磁湖的荷花》、《铜草花》、《玻璃花房》、《笑梅》等。

    春去春又回。一张赫然醒目的摄影作品片映入眼帘：
    对角线式的构图，暖暖的色调，笨拙的主干，雨点般的含苞，绽放的鲜艳，李剑荣将一树桃花撑开了一角春天。这样的摄影艺术作品，对于诗人来说，还有多大的抒情空间？

原来，向天笑的摄影诗《又见桃花》虽然姗姗来迟，但确实给了一个惊喜。

    一个“又”字，告诉我，诗人多次见到桃花就有过多少次的“春心”“荡漾”，诗情涌起，可能多次构思过桃花，而这一次，诗人终于成功地将与桃花对话的内部语言转化为诗，

    太美了，诗人终于按捺不住歌唱桃花：“哪怕遍地桃花/我乐于守候那么一朵”，诗人一开始就把自己这种爱花爱美爱春天感受诉诸读者，这是感动过我的第一个亮点。诗人带着惊喜，也带着对青春年华的依恋：“含苞欲放，带着灿烂的光华”，读到这里，我的心里为之一颤。

    从摄影诗的角度看，它虽然打量花的姿容，但他不重复摄影的画面，重在表达与之相生的感悟，倾注浓郁的情感，引发读者的思绪。

    诗意袭来，诗人善于捕捉连绵的艺术感觉进行生发，从第一节的视觉意象转化为第二节的嗅觉意象，抓住桃花的“芬芳”，在弥漫中变形、夸张，让诗人对桃花积蓄已久的“压抑”得以情感的释放，将心的“翅膀跃上枝头”，这种“气味”是摄影艺术无法表现的，这种想象和浪漫的气息，也是摄影艺术的定格生成无法表现的。

    在第三小节中，诗人又将思绪拉回到眼前，面对这桃花照耀的世界，两个排比句“又见桃花”，让我们在桃花的音容笑貌中留连往返时，诗人却从“形而下”走向“形而上”，其哲理又一次把我们照亮：“”一年一度短暂的开放/背后又是漫长的等待”，这样的诗句，将“短暂”与“漫长”，将眼前与背后这样的对立相异因素组合在一起，形成了极强的语言张力，情感的张力，原来诗人眼中的桃花不仅仅是桃花，而是人与自然相遇的符号，是生命的禅意，这是本诗感动过我的第二个亮点。这一点是摄影作品无法表现的，正是语言艺术的用武之地。

    诗的结尾：“她缓缓打开的花苞/就是缓缓打开的天堂”，则充分发挥诗歌语言的变静为动的想象艺术，让诗的节奏减速。此时的向天笑，就像一位导游让我们走在他的诗歌“花”园里乐而忘归，产生艺术幻觉。

  [本文分三部分：第一部分，赏析《又见桃花》，约1500字；第二部分评析向天笑近百首摄影诗，约1500字；第三部分何谓摄影诗、摄影诗的基本特征及向天笑摄影诗探索给我们带来的启示，约1500字，欢迎提出指导并批评。未完，待续]

   附

又见桃花

    摄影/李剑荣 配诗/向天笑

又见桃花，又见荡漾的春心
哪怕遍地桃花盛开
我乐于守候那么一朵
含苞欲放，带着灿烂的光华
　　
她独有的芬芳
一直弥漫到保安湖畔
一直弥漫到西塞江边
让我的心长出翅膀跃上枝头
　　
又见桃花，桃花依旧笑春风
又见桃花，桃花绽开成盛大的节日
一年一度短暂的开放
背后又是漫长的等待
　　
她缓缓打开的花苞
就是缓缓打开的天堂

原载《黄石日报》2014年4月13日西塞山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