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山之念（组诗）

文/向天笑

九宫山

 

九次上过九宫山

没有一次看清你

这一次，我要攀上你的顶峰

深入你的腹地

 

我没有晋安王的九兄弟
在这里建造九座宫殿
可以万世占据你的风水宝地
也不能像南宋的道士
给你带来旺盛的香火
也不会像一代农民起义领袖
长卧这里，占地两公顷

 

我只能用手指写一首诗

在你的山头上或在你的山腰里

尽管转眼会被雨水洗刷干净

尽管我不会带走一根茅草

我也不后悔第十次上山

 

这十全十美的一夜
这不是夏夜也能听见蝉鸣的夜晚

这云海一样荡满九宫山的激情
会让千峰像浪涛一样汹涌
让你终生难忘我澎湃的心声

2012/10/22

 

大城山

你是一座被包围起来的城堡

四周布满密密麻麻的石林

像千军万马一样守护着你

东西南三门紧闭，只留北门有路

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借助鹰的翅膀，重新启程飞翔
登临山顶，才发现你的怀抱

是一个巨大的盆地

早已装满了焦急与忧虑

关起门来，插翅难飞

 

连山顶上的石和尚

身在佛门，转过头来望着恋人

可我只能闭上泪眼

再美的风光也是在别人的山头上

任凭自己像娘娘泉一样

悄悄滋润着你满山的草木

 

人们只当那是高山流水

或者说是细水长流

或者说是琼浆玉液

却不晓得那是无声的哭泣

 

2012/10/23

 

大幕山

 

站在落英缤纷的山谷

像站在天造地设的巨大盆景里

变幻莫测的烟云波澜起伏

星罗棋布的巧石竟相崛起

纵横交错的沟壑川流不息

 

你浑身散发秋天的味道

像枯黄的草丛，引来蝶飞蜂舞

你描绘的世外桃源

让我心驰神往

 

可惜大幕还没有徐徐拉开

你就被迫紧急落幕

可惜剑还没有出鞘

就不再上华山论了

只是你不想、也不忍

看一曲悲剧上演

 

其实，大幕山

本来就是一座大墓

这里埋藏的不只是远古的传说

也还有未来的传奇

2012/10/23

富水湖

一场陡降的大雪覆盖山头、麦田

覆盖带有园林的农家小院

可富水湖，像我一样

满怀八十平方公里的忧伤

可以承接再多的寒冷与失望

让大雪不能落地生根

 

像此时我站在远方的桥头堡上

把手伸进一场大雪的腹地

唯一能抓住的只是一把黑暗

摊开手掌，竟然还丝丝发亮

 

大雪，再怎么狂暴，也还是柔嫩的

胸怀，再怎么张开，却拥抱不了大雪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悄然离去

不留半点痕迹

 

可富水湖能接纳，哪怕她纷纷扬扬

其实，那些都是无声的哭泣

站在富水湖畔，我才明白

低头也一样能望明月

 

多想八个闸门同时打开

让蓄积十几亿立方米的忧郁

奔向长江、奔向大海

沿途洒满浩浩荡荡的梅花香

 

2012/10/28

原载2012年《通山文艺》冬季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