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的情诗王子
——专访黄石市作协副主席向天笑
文/罗桃仙

【向天笑】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音乐家协会会员、黄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黄石市音乐文学学会副会长。已在《诗刊》、《词刊》、《星星诗刊》、《诗选刊》、《诗歌月刊》、《绿风诗刊》、《散文诗刊》、《中国散文诗》、《世界诗人》、《人民日报》、《工人日报》、《中国文化报》、《湖北日报》、《长江文艺》、《飞天》、《当代作家》及港、台和美、澳等报刊发表诗歌、歌词、散文、小小说千余篇,作品在《诗刊》、《星星诗刊》、《飞天》等刊多次获奖,部分作品还被收入诗刊社等单位编辑的多种选集。已出版诗集《隐情诗语》、《孤独的玫瑰》、《边缘时代》、《情人的礼物》、《向天笑短诗精选》、《内心的光亮》等。现供职于湖北省黄石日报社东楚网黄石新闻网。
“我们睡在彼此的怀抱里,想长睡不醒或者狂欢其实,一点内心的光亮就是一个完美的世界你透露给我的这点光亮,将让我幸福地行走一生站起来,通体透明”
(摘自向天笑《内心的光亮》)
向天笑善于写作情诗,在湖北有着情诗王子的美誉。著名学者、评论家刘川鄂说:“我欣赏向天笑吟唱爱情的姿态,我欣赏向天笑吟唱爱情的诗篇……是他,连接并延续了闻一多、徐迟、绿原等湖北现代诗人的情爱书写传统;是他,把爱神请回了当代湖北诗坛并让之重放异彩。”
向天笑写诗,必定“脊骨明显”、“肌肉饱满”,往往能把一段形体朦胧的、或者说是毫无具象可依的情感物化出来,不是完全以情感的激昂来制造一首诗歌的感染力,而是以他丰富的意象来推动“爱”的塑造,被读者称为“向式情诗”。著名诗人、评论家崔利民说他“始终都是坚持用自然的、平实的、纯净的、温馨的、阳光的语言,表达出自己内在的、丰沛的、个性化的情感体验和精神境界”。
向天笑通过仔细的观察、细腻的笔触让读者发现自己没有注意的细节,取得了别具一格的效果。他的诗歌注重结构和意象,注重声色映衬、动静结合,富有层次感、立体感和音乐感。他写诗二十余年,不跟风,不盲从,坚守诗歌的抒情本质,深受读者的喜爱。有人说,他是当今消费时代“纯净诗歌的守望者”。文学博士、新锐诗歌评论家、国际汉语诗歌协会秘书长谭五昌说:“
向天笑怀着对爱情的高度的诗人的敏感与热情,把他内心丰富多彩的爱情体验极为艺术性的传达出来了。简洁生动的叙述、优美精当的意象、质朴而出色的想象、含蓄而炽烈的抒情,在其系列爱情诗中水乳交融在一起,带给读者以心灵的共鸣与震撼,既凸显了向天笑爱情诗的艺术特色,也展示了向天笑作为当代一位实力派青年诗人独到的艺术追求。”
阳春三月,本刊记者专程访问了这位执著的情诗王子。

记者:你写作乡土诗与爱情诗,与你的生活经历有关吗?
向天笑:我写作乡土诗与我的童年、少年在乡村的生活有关。我于1963年11月10出生于湖北省大冶市还地桥镇一个临近保安湖的村庄。因无人照顾,我能爬动的时候,被大人用绳索拴在门前枣树下。再大一点,我要照看弟妹。我能拿动火钳的时候就开始做饭了,人小够不着锅台,大人就先把苕片或米加水放到锅里,我看到别人家开始冒烟了就烧火。有一次,大人忘记了放食物,我往灶里塞柴火,直到把锅盖烧着了,才知道烧了半天的空锅。
到了学龄却不能上学,我才知道自己是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终于上学时,母亲把全家洗脸用的毛巾两边一缝作为我的书包,在学校里我一直用条凳做桌子,用土砖头做凳子,毕业时因交不起五角钱的学费,学校把那条伴我几年的长凳押了下来。
读小学时,我每天早上起来放牛、做饭、喂猪,下午放学了,还要上山砍柴、收鸡粪、割猪草、捡柴火等,晚上点煤油灯看书。我记得有一年发鸡瘟,贩小鸡的人来了,母亲买了十几只小鸡,我捉了一只小芦花鸡,单独喂养它,晚上它在我的床边睡觉,我走到哪它跟到哪,甚至还送我上学,放学了它准时到村对面小山接我。春节前的一天晚上,父亲趁我睡着把鸡抱去卖了,买了一点年货。我大哭了一场。从那年起父亲再也不吃鸡肉,连鸡汤也不喝。
中学寒暑假我每天可挣8个工分:扶犁、打耙、下湖搋水草、挑粪桶等农活都做过。我在学校住读,一瓶豆豉吃一个星期,发霉了,顶多把上面一层霉拨掉,接着吃。那时就开始写诗,痴迷于文学书籍。高中毕业时,一个女同学手抄了一本中外情诗送给我,到现在我还保存着,那是我写情诗的启蒙读本。
1983年秋到黄石财校读书,我负责组织学校文学社的活动,除了编辑文学社的刊物《雏鹰》之外,还自己办了一份《江帆诗刊》,开始写乡土诗与爱情诗。
1985年6月参加工作,自修完成中文专科、法律本科的课程,大部分精力仍在写诗。
1999年2月应聘到东楚晚报,当过专刊特稿部、副刊部、专刊中心的主任,创办了《希望之星》《女性沙龙》《宝贝乐园》《街坊故事》《市民茶坊》《黄石人在外地》《非常经历》《东楚美文》等知名专副刊,所编辑的作品多次在湖北新闻奖报纸副刊作品复评暨全省报纸副刊作品年赛中获银奖、铜奖等。
2006年调到黄石日报,负责东楚网黄石新闻网的工作,对网络诗歌关注就更多了,在新浪、搜狐、天涯、诗生活等网站都建有博客。
写诗20多年来,应该说《村庄》一诗,代表了我乡土诗的水平;《茶》和《草帽》等代表了咏物诗的水平;《当你老了》代表我爱情诗的水平,这些诗作在网上都可以搜索到。
记者:哪些人和事对你的成长影响最大?
向天笑:我的祖上是地主,奶奶因此一直默默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非人磨难,后来她实在无法忍受,在“四人帮”被粉碎之前上吊自杀了。死亡,就这样牢牢进入了我生命的深处,像阴影,更像伤痕,留下永远不能磨灭的烙印。死亡与生存成为一对让我对生命产生敬畏的词语,也成为我诗歌中无法回避的主题。
在黄石读书时,课余常逛新华书店,偶然碰到一个爱写作的女人,她介绍我到报社去找一个名叫刘迎春的诗人,从而影响了我的整个青春。是他教会了我抽烟、喝酒、打牌、写诗,让我看淡了金钱、权力与名声,最后成了黄石诗歌圈的组织者,成立了黄石市第一个新诗社——圣诞诗社,创办了黄石市第一份诗歌报——《青年诗人报》。现在全国有名的诗评家程光炜当初就那上面发表过长篇评论。那时,黄石诗人经常聚会,谈论彼此的作品,我的单身宿舍成了长期的据点,一张单人床有时横躺三四个人。
初恋的情人对我的影响很大,我的第一本诗集《隐情诗语》和以后几本诗集里中有许多篇章和情诗就是写给她的,她让我第一次见识到诗歌的能量。有一次,她奶奶快死了,我写了一首《奶奶就要离去》,她看后大哭一场。后来由电视台女主持人在师范学院的诗歌朗诵会上诵读,全场掌声雷动。
我的夫人对我的影响最大。她总说我是一个没有长大的男孩子,经受不住外面一点点诱惑。如果没有她多年来对我的理解、宽容与支持,就没有我的今天。她是我婚后所有作品的第一个读者,她总能如实地评判我的作品,是她让我对自己有了信心,但也让我对未来没了野心。她总说人没必要让自己活得太累,就把创作当一种娱乐。
我的父亲对我一生的影响功不可没。他的吃苦、耐劳,他的诚实、守信,他的坚韧、善良,让我敬佩一生。小时候,我得过一种怪病,动不动就差点死去,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沿着乡间小路把我背到卫生所,从死神手里把我夺回来。
读书时,父亲常常摸黑走几十里路给我送米、送菜,然后再摸黑走回去,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他总说人一生不要指望别人,要靠自己的努力生活。这些都对我的人生和诗歌创作产生了很大影响。
记者:请问您从什么时候开始诗歌创作的?你写诗有什么动机没有?
向天笑:初写诗歌,是1984年年底,是听了著名歌唱家李谷一在黄石电厂俱乐部的演唱之后写的,那是一首真正的乡土诗,李谷一的歌触动了我对乡村的怀念。诗稿寄出去不久就收到了编辑来信,1985年3月发表在《长江文艺》上。
到目前为止,我在《诗刊》《星星诗刊》《人民日报》以及港、台和美、澳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小小说千余篇,作品在《诗刊》《诗神》《星星诗刊》《飞天》等刊举办的全国性比赛中多次获奖。已出版了六本诗集,还荣获过湖北省楚天文艺创作奖二等奖。爱情、乡村与城市是我全部诗作的主题。
我的写作没有什么动机,开始是一种爱好,然后是一种追求。
记者:你写了这么多年的诗歌,能否谈谈你对诗歌及当今诗坛的认识及看法?
向天笑:诗歌是诗人的隐情诗语,是诗人的内心独白;诗歌是孤独的玫瑰,是诗人一生寂寞的杰作;诗歌是情人的礼物,是诗人为自己树立的墓碑。
诗人要保持一颗童心,一个老奸巨滑的人是不能成为诗人的,天真、浪漫,异想天开是诗人的显著特征。
当今诗坛没有大师,也没有领袖,更没有准则与尺度,太多的随心所欲、甚至于为所欲为。没有多少人真诚地面对读者,面对自己的内心,鱼目混珠,让读者无所适从。读者纷纷离去,作者纷纷进来,这就是中国当代诗坛,可悲、可叹、可笑又可怜。
记者:你是一个文学多面手,写过诗歌、散文、散文诗、随笔、杂文、小说、评论等,你认为文学与生活有什么样的关系?
向天笑:过于爱好文学,也许会成为一种负担,甚至会成为一家人或一群人的负担,不要为了成为一个诗人或作家而弄丢了自己;但是不爱文学,肯定会活得淡而无味。
不要轻易把文学当作事业,就像不能把麻将当作赚钱工具一样,娱乐才是最重要的,不要指望文学有什么回报,海底捞月或杠上开花,那只是少数人少数次的意外收获。
真正的文学是要在现实生活当中,既要离开现实生活,但又要回到现实生活之间,换句话说只有离水的鱼儿才能对水有一个模糊的概念,鱼儿只有回到水中才能继续存活下去,也就是说文学在人世间,不是在象牙塔。
原载《今日湖北》2008年第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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