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

 

     有一棵大树深入了我们的思想

它一直占有我们，根深入泥土

手臂指向深不可测的天空

语言的树叶挂满了枝条，在秋天

落叶在雨后化为泥土。我们听到

种子在果实里迸裂，根扎入更深的岩石

它一直生长，并整个地覆盖我们

 

还有什么比这棵树更加博大而深远

能容纳历史的幸运与灾难，还有什么

夜那么深，雨季那么长

我们走不到尽头

是你给我们阳光，把我们烛亮



多少年了，我们总是守在麦子旁边

虔诚地望着那棵树

听鸟在树上重复原始的语言

雨落在树上，音乐和阳光落在树上

然而又有什么落在我们心里

是你给我们果实却又让它腐烂

是你把我们升起，又把我们淹没

在成熟的空气中，有哪一阵风

能托起我们欲飞的双翼



我们走得不远

如此幽长的夜啊，我们走不到一路的阳光

我们又看到这棵树了

我们离开你又走近你

抛弃你又依赖你

我们陷得太深

走不出你的阴影。在烈日下

在风暴到来之前

只有这棵树下，能容纳我们的脆弱和不幸

只有这棵树了

 



                 １９９１、５

 

 

           秋日的私语

           ──听克莱德曼同题钢琴曲





    那一年的秋天丝毫没有伤感

风在空气中散步

仿佛足球滚过草坪

我们坐在柔软的草地上

看日光象云一样飘来飘去

想着金色栅栏外的那只白唇鹿

身后的一片枫树林

这样的经历真象是爱情

而那一年我们都曾经失眠

我们都幻想着一场雨

贴在我们的头发上  脸上

从一枚枚成熟的浆果     一点一点

滴进我们的人生

我们多么希望这样的雨永远继续

它只是偶尔下几场

却让我们终身难忘了

如今    依然是那一年的雨水

窗外秋雨淅沥

然而却已不是过去的那一场

在我们一生中那样的雨是多么难得

淡淡的风

淡淡的日光

淡淡的记忆

淡淡的我们

我坚信它能改变我们的命运

然而过去的季节毕竟已经离我们很远

只能留下一两个印象

许多事情往往是这样

我们得到过然而却又失落了



    ８７、１１、０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