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来与出版社的约定，《胡言》在完成了正常的编辑程序之后五月份就要发排印刷了。可是，大约在十天前我突然接到责任编辑的电话，称《胡言》书稿被上级出版管理机关“看中”，需要报送审查。根据出版社的估计，我的书稿介于“州官放火”与“百姓点灯”之间，让出版管理者觉得有审查的必要。

说句实在话，我入出版这个行当几十年以来，自己写的东西还没有受到过这么高的待遇。但是，职业常识告诉我，作为“写作”的流程，修改和审查是一种非常必要的环节。特别是在我们这个国家，任何文字作品在面世之前都是要经过一定的“编审”程序的（包括网络作品）。就以《胡言》为例，其中的每一篇文章在“发表”的时候其实都是经过了新浪、凤凰和DAX网站的审查的，如果不符合国家有关的出版规定，媒体一般不会接受作者的“出版委托”。

当这些小品汇集为《胡言》、希望出版的时候，我先请张鸣先生进行了审查——他在为我作序之前，要求“审阅”了我的全部书稿。按照张先生的理解，“这本小品的名字，作者管它叫‘胡言’，不是胡言乱语的意思，而是作者姓胡，姓胡的说的话。就像传说胡适先生引经据典，提到孔子是‘孔说’，说到孟子是‘孟说’，提到自己就成了‘胡说’。但是，胡适没有胡说，当然作者也不是胡言。”其后，《胡言》书稿按照出版社的工作程序，完成了三审、三校和“我的通读”，应该说正常的程序都已经履行了，目前享受的是破格待遇。

平心而论，凡是被称为文章的东西都有修改和审查的空间。只要“修改和审查”者出于对文章（内容、文字等）负责的精神，具有“修改和审查”的基本知识和能力，被“修改和审查”的文章一定会越“修改和审查”越有质量。据说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书稿如果没有经过“修改和审查”，就不会取得目前的成就。因此，我也在期待着《胡言》的“修改和审查”者提出令我震撼的意见。

昨天晚上，我收到了一则“内部消息”，称出版管理机关根据有关领导的指示精神，组织专家对《胡言》书稿进行了认真审读，认为“有些内容存在政治上的调侃”，需要作者和出版社“删改”后再“安排出版”。我现在还不知道被审查出的“政治上的调侃”是哪文哪段，如果出版社将这些使上级出版管理机关和专家震撼的文字告诉我，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与大家分享。

[附]XX出版局《胡言》审读意见

1. 9页，“已经是垃圾大国了，下一个目标是垃圾强国”。太偏激，建议删掉；

2. 10—11页，“会议趣谈”，指名道姓地拿国家领导人开涮，建议全文删除；

3. “独秀山人……”正话反说，建议全段删除；

4. 24页，“舷梯上走下一位与自己手持雨伞颜色接近的中年人”，建议将这句话删掉；

5. 80—81页，“也谈排名”。《小康》杂志所谓“信用小康”的调查，被不人（原文如此，应为“别”人）质疑其真实性，建议删掉；

6. 224页，“虚实之间，中国大陆的大学精神正在死去……”一段，太偏激，建议删掉；

7. 299—300页，“汽油涨价的好处”，把饶舌的出租车司机与中央政治局和政治局委员相题目并论（原文如此，应为“相提并论”），是不合适的，建议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