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在河北大学代课的时候，所教班级中有一位热衷于“社会工作”的学生，他曾经多次对我说，毕业之后不准备做“专业”而是要做“行政”。在当时的情况下，包括我在内的专业教师一般还是希望并且鼓励学生热爱自己所学“专业”的，因此这位公然挑战“主流观念”的学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若干年之后，我见到了这位过去的学生——他那时已经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成为某县城关镇的副镇长了。我半开玩笑地问他“你们镇有多少副镇长？”他回答说“有17个。”“那17个副镇长如何排名呢？”我不解地问到，“谁与书记关系好，谁就排在前面。”他回答是那样的干脆和掷地有声，早就不是那个在课堂上扭扭捏捏、面红耳赤且回答不出老师提问的学生了，但是他确实是我曾经教授过的学生。作为一名教授专业课的教师，我当时的心情百味杂陈——已经不能用高兴或者惋惜来描述——做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像自己精心训练的一条猎犬成为了人家的“盘中餐”一样……

当然，一些“饶舌”先生会毫不犹豫地指出，一个具有了“专业知识”人做更高一点的“行政长官”会使我们的事业更加健康地发展，我们培养的“专业学生”如果进入更加广泛的领域岂不是贡献更大？其实我也不能否认这些话中包含着一定的道理，但我更想表达的是，如果我们当初就是按照“行政长官”的模式来培养和教授这些学生岂不是更好？干吗非要等到“自己精心训练的一条猎犬成为了人家的‘盘中餐’”的时候才想起为自己辩护？或者干脆就老老实实地承认我们的“专业”就是培养“行政长官”一个分支，大家也可以活得潇洒、死得明白！

其实，如果按照杜威先生的教育观念，学校本来就不是一个单纯培养学生“知识”的地方。相对于“知识教育”而言，“成人教育”才是学校的主要职责，即如何把学生培养成为一个身心健康的、有利于社会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其中当然应该包括成为“身心健康的、有利于社会的”“行政长官”。但是，不论培养“身心健康的、有利于社会的”“一般人”还是培养“身心健康的、有利于社会的”“行政长官”，都需要包括大学在内的学校在其教学方针和方法方面做出相应的调整和变化，否则，只能事与愿违。

根据我的理解，在“成人教育”中最重要的应该是解决学生如何为人的问题。虽然以我目前的功力尚不能完整表述“如何为人”，但是，我觉得至少也要同现在一些先生言传身教的“如何为官”共同成长——毕竟“为官”只能是学生的“一时”之事，而“为人”则是他们终身相伴、挥之不去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