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在课堂上被研究生问到我们这门学科“研究的前景何在?出路是什么?”等类似的问题,我一般都会毫不犹豫地说：“请问明德楼的门卫,请问求实楼的保安。”虽然这种回答方式未必令人满意,但它却同“请问回春的大地,请问奔腾的流河”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然,问答的双方都知道,“明德”和“求实”两座人大建筑的保安门卫是无法知晓一门学科的未来,因此这其中就多少有了一些调侃的成分。

平心而论,我真的与那些保安和门卫一样,是不知道并且无法预测一门学科未来的。这种意思表达不包括任何调侃的成分:因为要想预测一门学科的未来,仅仅凭研究者的好恶和情感是远远不够的,需要在考虑学科自身的结构与功能、社会发展和科学体系完善等诸多因素,而在这些因素中又有许多的不确定成分。如此一来,任何科学预测“模型”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如果从这个意义上说,所谓“学科预测”本身就是一种“无法预测”和自证清白的事情。

然而,作为刚刚“入门”研究分子,的确需要一种情绪上的鼓励和心灵上的慰藉。而能够为这些“鼓励”和“慰藉”赋予合法身份的,恰恰又是我们这些其实自己也不太明白的教师。那么,在既要诉说又不能骗人之间的“正确选择”,至少应该包括我所给出的“答案”。我这种“正确选择”的理论基础,就是我曾经多次表达过的一句话,那就是“任何人(包括教师)如果让别人认为自己有实际上自己并没有的知识和技能,他就是不道德的。”

不过作为学生的师长,在不违反职业道德的前提下,说一些“鼓励和慰藉”的话,也是人之常情。因此,我除了会说文章开头的那两句“充满哲学意义”的废话之外,还会十分真诚地告诉我的学生:他对学科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单就发展潜力而言,我们这门学科要远远大于一些经典学科。比如,如果你选择研究物理学,那么你将来超过牛顿的概率等于零;而研究我们这门学科则不然,你赶上或者超过“大师”只是一个时间和耐力的问题。如果不信,只要你认真地学习一下“大师”们的著述,你一定会信心倍增,并且暗自庆幸你自己的选择,因为这种选择毫无疑问是一种“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