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清晨醒来,对镜梳妆打扮,不经意发现镜子前的自己面目有点苦大仇深,肯定夜里又在憎恨中度过。从二十多岁走到如今三十,不知道多少个深夜里我都在憎恨,啜泣中纠结。爱情可以塑造女人,亦可以毁灭女人。女人对塑造自己的男人深深感恩,对毁灭自己的男人深深怨恨。如果男人欺辱自己是一种罪行,那么其实怨恨也是一种罪过。我问欣平禅师:“如果我长期憎恨,活在痛苦里怎么办?”,禅师回答:“今生的孽都是你前世的业力所牵引的,没什么比活在当下更好,若继续患得患失下去业力会更深。”回想起来,我在过去可曾对不起过某人呢?确实有,冥冥中我和一个自己不想托付的男子维持了多年的恋爱,尔后我遭遇的劫难或许就是老天安排给我的果报。亏欠一个人的,总有另一个人会拿回去,生命何等公平。
镜子面前,我照见若若无神的表情,写在表演许久的脸蛋。苍茫大海,横着很多镜面,照见匆匆而过的路人,或善或恶,一见分晓。人都想在镜面前看见温婉柔善的样子,倘若瞅见丑恶不堪的模样,难免一番彻骨阴凉。《红楼梦》里的好色之徒贾瑞,因癞蛤蟆想吃凤姐肉,掉进“相思局”里,死之前照见凤姐婀娜曼妙的身姿还死性不改,最后照见自己一副骷髅灰骨的模样就呜呼断命。
人在心里想什么,就能照见什么。宽容慈悲的心灵,镜子面前一定眉目慈善。自私狭隘的人心,也一定照出一副丑陋变形的脸。如果自己是仙子,照一把照妖镜也无动于衷。如果自己是妖魔,照一把仙灵镜也无济于事。
端坐镜前,静思自己。脸部干燥的皮肤,述说了不堪回首的经历,印刻了满怀怨恨的心地。被人欺辱过的心灵,就像被人蹂躏过的花枝,残败不堪。春去秋来,或许冰霜摧残了信仰的坚固,可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一切还可以重来。
如果可以,我想潜心洗去身躯的所有的罪行,以后从夜里醒来照见喜悦祥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