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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在内蒙古大学简易主楼4楼的一间大大的办公室坐着一位瘦弱的教授,我慕名前去请他给狂热的体育把吧脉,小钰沉吟片刻挥毫成句,流畅的诠释了体育的精髓,奥运不是体育的全部,体育应有他的光彩。
附温小钰简历:
怀念温小钰老师 [转]
分类:朝 露
读江浩的《西藏:世纪末的探望》。知道温小钰是作者的老师。在书中,感怀于江浩对老师的深深情意,我在“任桂枝的BLOG”看到的温老师的丈夫汪浙成的文章。
转自:http://blog.sina.com.cn/s/blog_49524aab010008ge.html
汪浙成:清明马上就到了。人们常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个清明对我来说真是别有滋味。记得在我的亲人中间,小时候最娇宠我的是我的爷爷,可惜他在新中国成立前病故了。奶奶也是喜欢我的一位亲人,她在1983年以90岁的高龄告别了大家。一年以后,我父亲紧跟着她去了。在我的世界里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已经开始下雪。真正的一场大雪是去年秋天我的妻子温小钰的去世。她和我长期合作,她的去世对我的打击之大是难以言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我感觉她依旧活在我们中间,糖炒栗子飘香的季节,我独自在书房工作,窗外飘来新栗的叫卖声,我会立即起身探头。她喜欢吃栗子,每年新栗上市都要买来给她。正要发声喊,突然想起吃栗子的人如今已经不在了,便一下子怅然若失地坐下。晚间看电视广告上正在推销灰指甲的福音,不由睁大眼睛,凝神谛听,忽一转念如今什么病都跟她无缘了,这药又有什么意义。甚至像平时灌墨水这样的细节,原先温小钰和我同用,一瓶墨水很快就见底,而如今却总也不见底。她去了,但她的影子永远地留在我的生活中,这种思念真是无所不在,无时不在。回想起来,我们这对夫妻作家相亲相爱,没有人们所想象的惊心动魄,而只是一段寻寻常常的相濡以沫的经历。在我们30年的夫妻生活中,我的记忆中,她只有在北大念书时有过轻松和浪漫。以后就到了敕勒川——阴山下的风雪边城。茫茫人生路无休止的劳神劳力,作为丈夫,我觉得在她的面前永远是有愧的。在她的生命中,北大时期是她最轻松愉快的一段,在我们众多同学的记忆中,她总同歌声、笑声,出色的演艺和充满激情的朗诵,运动场上充满活力的跑跳连在一起。她是属于富有艺术气质的女性。毕业时曾考虑将她留在北京,可她却主动要求到内蒙古。像那个时期绝大多数的青年人一样,在把握人生十字路口当紧几步时,缺少现在年轻人司空见惯的理智得近乎冷酷的算计和比较。那时做人的原则最重要的是忠诚。记得当时我专程赶到北京向她讲述一些真相,但她凭着一腔热血和心底深处对我的一份无私的爱,毅然前往。我忘不了当时的情景。我们在未名湖边一圈圈着。她被自己神圣的选择所感动。她感到自己很有点无上荣光甚至有点伟大,月光下眼睛熠熠闪烁,脸上布满红光。单薄的身体情不自禁微微颤抖起来。但日后漫长的人生却没有像她想象的那般灿烂。
到内蒙后,她跟随大队人马到西辽河流域广阔天地去大有作为了。从心底说她为我而来,真担心她这样一个从大城市来的江南弱女子无法承受基层从精神到物质的匮乏。不久,我接到她的来信。她向我叙说了一些乡下有意思的轶闻,告诉我一位蒙古族老妈妈待她如亲女的幸运。信的最后总写下这样几句话:寄去两斤粮票,你要设法让自己的肚子感到有点愉快的重量。我拿着信,端详着这两张彤红的1斤面额的全国通用粮票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全国都在挨饿,我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肚子里曾有过愉快的重量。但远在千里冰封的西辽河畔竟然还有一块让人能吃饱肚子的乐土。这简直是神话。后来我也就渐渐放心了,她每次来信都不忘夹寄两张粮票,那个时候,我这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已饿得全身浮肿,奄奄一息,走路都扶着墙。脑子一天到晚处于失去记忆的昏昏沉沉状态,靠着她温小钰这一点及时的接济才免于一死。正当我自己庆幸从死亡阴影中走出时,听到她从下面回来的消息。晚上在灯下相见才发现她已面目全非。分手时她还是个容光焕发的女大学生,健康丰腴,脸上红扑扑,而现在一身浮肿,脸色灰暗,重病缠身,形如枯槁,细打听,她每天在农村的标准口粮还不及我,靠着好心的饲养员每天省下一点马料来填饱她的辘辘肌肠。她寄给我的两斤粮票就是这样省下来的。相见的巨大欢喜顷刻间就变成扼腕的痛惜,无地自容的羞愧。虽然她今天已离我而去,但这两斤粮票的分量却永远留在我的心上。我想起它就能想起她为我做出的牺牲。我的女儿曾经不十分理解在最后的几年中我的作为,甚至嫉妒地说,反正在你的心中我是第二位的。但当小钰的姐姐告诉她这一段故事后,她不仅理解了我,也更了解了她的母亲。是啊,小钰曾用她年轻的生命支撑我度过那一段艰难的日子。我们拥有过一段共同的苦难。
现在想起来,这段艰苦的日子带给温小钰身体上的亏损如果能够及时地给予补充精心调养,恢复如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由于当时主客观的因素我没能做到,紧接着一场意外的事故给她的生命蒙上了灾难性的阴影。这件事发生在我们新婚不久,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当时我在内蒙古《草原》编辑部工作。回到内蒙古大学的新家,她买了点牛肉炖在炉子上,我们一起在研究小说创作。她感觉室温不够让我把炉子搬进屋内。我俩沉浸在创作的紧张中完全忘记了窗外的冰雪世界。她突然想到要在牛肉里放点大葱就起身到屋外。一拉开门迎面一阵冷风,她突然喊道:“浙成,不好,我的头怎么这么晕。”我听到喊叫赶忙跑出去,只见她像风里的小树一样摇来摆去。我一把抱起她返回屋里,一脚将炉子连同牛肉踢到屋外,打开门窗,一分钟后,温小钰醒过来了。她看见我一脸惊吓地坐在床边,门窗洞开,旁边围满了赶来帮忙的邻居,就像一个闯祸的小女孩一样,对大家笑笑说:好了。像是对大家说,也像是安慰自己。晚饭后,她声称自己没有什么异常,就像往常一样沏上一杯茶,坐在灯前,开始了另一个工作日。可20年后,我陪她到上海华山医院看病,医生开门见山地问有没有煤气中毒史,并断言那次中毒对她的中枢神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导致了世界医学界至今都没有办法的绝症——帕金森氏综合症。我和小钰都是医盲,第一次听见这个稀奇古怪读起来有些拗口的怪病,对它的性质几乎一无所知,若干年后,当我们认识到它可怕的严重性以后,我真是愧悔交加,遗恨终生。我觉得老天对她过于薄情,煤气中毒在北方待过的人每年都有所耳闻,而且我俩同处一室为什么单留给她这个病根,我感觉人的一生真是充满着偶然,这俯仰之间的1分钟,就注定了她的一辈子。人的生命就是这般脆弱,就像系于千钧一发之间。作为一个丈夫,我深深地感到自己的失职。那件事后我为什么不把她的生活节奏放慢下来呢?我们这对傻里傻气的夫妻只知道事业。就这样她长期带着致命的隐患像健康人一样甚至是超负荷地运转。她像个健康人一样到牧区、到基层,在广阔的内蒙古草原上风里来雨里去体验着生活。人们说创作要靠才能的。像温小钰这样一个北大的才女应该是不缺乏才气的吧,但她坚信,真正创作来源于生活,她不放弃任何亲身体验感受的机会。我们的第一个中篇是《土壤》,当时需要修改,而我没有时间去应付这些,温小钰决定自己动手来做。但改之前,她要到故事的发生地去实地再考察一下。乌兰巴赫沙漠被蒙古人称为“红色公牛”,坐落在黄河和贺兰山之间,离呼和浩特有1000多里路,沙漠腹地和外界的联系至今还是两千年前王昭君从长安出来到呼和浩特去的古道,这条著名的古道是我至今走过的最为艰苦的旅途。从黄河古道口到沙漠腹地,每天只有一趟班车,乘客中难得有个把妇女。绝大多数是膀大腰圆扛着口袋的农场职工,穿着军服皮靴里插着三角剐刀的兵团战士和满嘴酒气脸色阴沉的当地牧民。车子颠簸得像黄河惊涛骇浪里的羊皮筏子。好在因为车上拥挤大家身子像沙丁鱼罐头似的互相依着,怎样颠簸也不至于倒下。车外黄沙滚滚,车内尘土飞扬。车窗紧闭着,否则倒灌进来的黄沙会把人淹没。我头一回进沙漠下车后哇哇大吐,要不是对文学鬼迷心窍,打死我也不到这儿来。可现在温小钰要去经历这苦难,我打量着她单薄的身子,消瘦的脸,由于过度劳累透着无法描述的倦意,真是又心疼又担忧。送她上车后回到家,望着桌上那一堆有待修改的文稿,真想一把火把它烧掉。10天后,她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又像往日一样,她省略了苦难告诉我她的幸运。上车后,两个农场的工人得知她是到他们那儿去采访的,便想当然地以为是报社的记者,而报社的记者有史以来就从没有踏上过这片贫困干涸的土地。他们把她像珍贵文物一样保护起来,让她坐在驼毛口袋上,又怕挤压了她,两个人便用躯体搭起拱形的庇护所。她就这样“舒适”而“安全”地到达目的地。她怪我杞人忧天。我在她的脸上看见的却是一缕洗不去的倦容。《土壤》获了奖,她便更痴迷。为了文学,她不知道付出多少心血。她当过牧民,像当地的二老板一样,每天早晨起来,捧一捧水,含在嘴里,漱几下再吐回手里在脸上抹一把就算完成一个女人全天的梳理;她在工厂里和工人师傅一起熬夜,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在牧场的羊圈里挤过奶;拿着羊铲放过羊;在腾格里沙漠上和乌兰牧骑队员一起给牧民和地质队员送歌献舞。她的同学和朋友们后来听了她的情况后,都惊叹。相熟的女性中很少有人能像她那样身体力行一步一个脚印,以扎实的行动与少数民族劳动人民建立起诚挚的友谊。
也就是在她为文学事业呕心沥血、日月运行时,没有想到她的身体终于出现了断裂。她的发病是从一次古怪的摔跤开始的。1984年,我们应《长城》编辑部邀请参加在北戴河的一次笔会。在去燕山湖的路上,走在她前面的一个女同志不小心摔倒,她去搀扶,当时的路面应该是平坦的,只有一个小小的隆起的树根,而她却不偏不倚被这树根所绊倒。以后类似的磕磕碰碰时有发生,平坦坦的柏油路上,只要有一块砖头,她就偏偏会踩上去,紧跟着就是一个踉跄,渐渐地觉得脚有些胀痛,过十字路口时有了从未有过的慌乱。直到1986年在华山医院确诊为帕金森氏综合症,这对她的打击是巨大的。
到我们终于回到杭州时,她已经步态不稳了。每天早上看着她磕磕碰碰地走过小弄堂到艮山门车站去挤公共汽车,不由一阵阵心酸,直到这一天她安全回来,心中一块石头才算落地。吃饭时,她总拣几件出版社里发生的趣闻来讲,才使家庭气氛活跃一些。
到了1988年,日益衰弱的身体逼迫她不得不又一次住进医院。小钰天性乐观,总是特别能记住生活中的快乐与光明,甚至给自己来点报喜不报忧的想象,她对我说,这次可以乘机集中进行创作了。那一袋书稿便成了她住院时的行装。住到哪儿写到哪儿。记得在上海住的时候一间24人的大病室,外面半间还是男病室,屋子中间有一张桌子供全病室的人用,那张桌子的一角便成了温小钰的工作台。待到下午探病时间,病室里挤满了人,热闹得像个小菜场,而她却占据着那一角工作着。上海、北京、杭州一圈住下来,她竟写了十几篇东西。可正在她兴致勃勃构想写一部长篇系列散文《人、岁月、生活》时,病魔对她的进攻加紧了,她的病越来越严重,已是卧床不起了。医院也不愿再接受她了。也在这个时候,巴金老人听说了温小钰的病情,便特意请他的女儿女婿前来探视。巴金老人也患有这个病,他将自己的医生介绍给小钰,并请女儿转达他治病的体会,并要把他自己正在用的助步器送给小钰。
为了给小钰找药不知惊动了多少人,我可以说是费尽心机。一位朋友戏说:为了给小钰治病,老汪就差九天揽月了,如果他能成功的话,情人们也许再不能享受皎洁的月光了。我真的想不出在小钰生命的最后一个白日有什么异常。我只记得那段时间白天她疼痛难忍,可一到夜晚便鼾声大作。我起初以为夜晚对她好过些,可直到有一天,我深夜有事走进她的房间,拉开灯发现她正圆睁着大眼睛,我感到诧异便询问为什么,她说刚醒来。我伸手一摸她的额头挂满了汗珠,从她的表情、神态、眼睛里我看出她从没有入睡,我一下子明白了。她是为了我。我不会忘记,那段时间,每天早上我和女儿出门上班,她哆嗦着嘴交待各种事宜。在她已经失去自理能力的情况下,她还努力地想尽到一个妻子和母亲的最后一点责任。这就是我的小钰。这辈子,她已经给了我这么多温情和爱,从60年代她到边疆忍饥挨饿救我过早地损害了自己的健康,到现在无微不至体贴我宽慰我,我觉得她这颗善解人意的心比金子还珍贵。人生在世,梦寐以求的难道不就是拥有一个这样的人生伴侣吗?8月14日早上,她去了。8月13日她没有任何的异常,早上她叫过女儿,把她的作品摊在地上准备修改。对我说想吃点冬瓜汤。记得在吃的时候我问她好吃吗?她说好吃。让她多吃些的时候,她戏谑地说:好吃,也得注意减肥,留着下顿吃。哪里知道这就是她最后的晚餐。
如今,她已在南山陵园躺了半年多了。她生前称自己是个幸运儿,因为她开朗、热情,以诚待人,走到哪里都能和人们友好相处。我想,在南山陵园她也会成为那些长眠于地下的园友们的朋友。愿她们永远安息。
长达一个小时,汪浙成充满深情地回忆着他的爱人温小钰,说到这儿,他陷入更深的思念中,声音低沉下去,我感觉得到他和我一样心情不平静,或许这个晚上他将在回忆中度过。
刘云:汪老师,说实话对您对温老师我不能说不熟悉,但今天听了如此真切的介绍使我觉得上了一堂课。谁在人生的路上没有难处,没有挫折呢?但又有多少人能像温老师这样想着光明,看到光明,创造光明呢?这也许是支撑她的动力,也是她成为一个优秀作家的缘由吧。送上一支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想你和温老师都曾经喜欢过吧。
(这时汪浙成纠正我说,这是她一直喜欢的一支歌,在她去世前几天,她还哼唱过这支歌。)
充满怀旧与温情的歌声响起,我仿佛看见在柔曼月光下的未名湖畔,在黄沙茫茫的戈壁滩下,在摆着药罐和书籍的病榻前,温小钰一遍遍哼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情境。“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她用她的一生完成了这个誓言。温老师已经长眠于地下,她已经从长年的劳累中解脱了。正像汪老师所说,她和南山陵园的灵魂们一起友好地相处。我们期望在他们那个世界里有着更多的温情,更多的爱。温小钰的经历似乎告诉我们,一个人在这世上活着,不管活得多久,不管做什么都该尽心尽力,都该从光明的方面去看人生。在生活中少一些抱怨,多一份奉献,你将会永驻在人们的心中。
温小钰
性 别: 女
出生年月: 1938-1993 民 族: 汉族 浙江杭州人。中共党员。1960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历任内蒙古大学中文系讲师、副教授,浙江文艺出版社总编辑。全国第七届人大代表,中国作家协会第四届理事。1957年开始发表作品。1982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小说集《汪浙成、温小钰小说选》,剧本《时代的芳香》,小说散文集《第三碗奶酒》,译著长篇小说《一路雷霆》,中篇小说集《别了,蒺藜》、《心的奏鸣曲》等。《土壤》、《苦夏》(均合作)分别获全国第一、二届优秀中篇小说奖。 发信人: franky (今年六月), 信区:
ZheJiang
标 发信站: 北大未名站 (2003年07月02日02:00:07 星期三), 转信 温小钰 1938年生于杭州。1955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1957年发表处女作独幕剧《异路人》 。1960年大学毕业,分配到内蒙古大学中文系任教。1961年开始写小说和文学创作。 单独创作的短篇小说《宝贝》和评论《灿烂天幕上闪光的星》,分别获《草原》杂志 小说创作一等奖和内蒙古索龙成文学评论奖。曾任内蒙古大学中文系文艺理论教研室 主任,副教授。现为浙江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辑。 -- 我庆幸我生活在我所生活的时代,尽管我常梦游前世来生; 我庆幸我遇到过我所遇到的世人,尽管我常期遇英雄美人; 我庆幸我涉足过我所去过的地方,尽管我常寻找太虚梦境。 ※ 来源:·北大未名站 bbs.pku.edu.cn·[FROM: 162.105.87.17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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