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夜里拦辆出租并不难，难得是我要去的地方叫八宝山，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名字常让的哥们犯下不仁不义的毛病——拒载。从大望路到八宝山实在是路途遥远，愿意拉这个活的司机要么胆子大，要么就是钱催的。
    这天加班耗到地铁下班，鬼鬼祟祟地站在凄凉的大街上拦了辆出租车，“师傅，我去八宝山。”司机是个小平头，看面相属于脾气不好的那种胡同爷们，他看了我一眼后，从嗓子眼发出个“恩”，由于天儿太冷，我也顾不得抱怨这位的哥态度不够和蔼，赶紧钻进了车里。
    夜里的长安街基本有点高速公路的意思，小平头把车开得飞快。此人一直没说话，车厢里出奇地沉闷，这时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罗里八唆帮她分析了个明星的星座，挂断电话，车厢内继续安静得叫我喘不上气。好在平日我这人不善跟陌生人说话，尤其讨厌那些碎嘴司机没话找话地咸淡胡扯，不如干脆就跟小平头一块来个气压低。
    快到八宝山的时候，我正犯着“习惯病”，在猜小平头这种人该是啥星座，突然就听小平头冒了句：该怎么走？他这一句话，竟然吓我一跳，这位爷终于出声啦，还真有点不习惯，忙问：您跟我说话么？他又没了下文，一吭不吭，弄得我挺尴尬，只好上赶着告诉他拐弯的路线。好家伙，还真没见过这么傲慢的出租司机，我心里不免有点窝火。
    小平头依旧面无表情惜字如金，当拐到一条无人大道时，他开始东张西望起来。我住的这片居民区一到晚上10点后就没了人烟，看着特别偏僻，如果司机是个歹人的话，路边连个看热闹的都没有，我不免警惕起来。
     到家附近的街边，因草坪隔着车开不进小区，我只好让小平头停在路边。该付钱的时候他还是不说话，计价器打印发票的声音便显得分外刺耳。我没看清计价器上的价钱，问了句“多少钱”，小平头也不搭理我，先摇开车窗往车后看了看，然后又瞪着眼向我住的方向死盯了几秒，回头冷冷地报了车费数：55！这是我听到的第二句话。趁我掏钱的工夫，他突然下了车，点了根烟，贼眉鼠眼地在车四周转了两圈，然后回到车里收钱，冷不丁问我：这儿安全吗？我一听立即起了身鸡皮疙瘩，什么意思？安全指的什么？难道他想打听夜里有没有101巡逻？从他手里拿回找的零钱，正往口袋里装时，小平头又下了车，叼着烟站在车头前看我下车。
     这回我真害怕了，壮着胆子问：您干吗站那儿啊？小平头还是没什么表情，抽烟的姿势越看越像港产片里的黑社会。夜里天冷，他打了个冷战回了句：没事儿，走你的吧。我往楼门口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发现他还站在原地盯着我，不时左顾右盼。我一想，反正到家门口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干脆满足一下好奇心问了句：您是不是有事儿？小平头嘴里冒着青烟，说了句话让我惊着了：我看着你进门，万一你们家附近有坏人呢！
    这，这，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回身一直往大门走，等我进了小区的大铁门，再回头，发现小平头还在帮我站岗，唉，那一刻，我眼泪差点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