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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鉴赏：世界名画中的妖女（一）
(2013-01-10 07:0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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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名画潘多拉莎乐美 |
分类： 舒羽随笔 |
美是一种命运。试想一位女子摆脱了芸芸众生的灰暗背景，天然携带着一副美的利器出现在世人面前，而这种颜容之美、体态之媚，又恰好被同时代的人看作是惊世骇俗的，那么不出意外的话，等待她的必将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命运。当然，就算出一些意外的事，那也是意料之中的。
美人可以美到什么程度？因人而异。而何为最美？这道难题，若到了最擅于把玩痛苦的诗人、作家们的手里，那简直是一笔挥霍不尽的财富。因为，扑朔迷离的问题本身往往比答案更有魅力。但可以达成共识的是，所谓最美，毕生不可企及的那一座高峰，便是。王尔德说过，他们总是相信你看不见的东西。歌德说，“永恒之女性引领我上升”。但丁在贝亚特丽奇的美之感召下完成了一万四千多行的《神曲》，同时，廊桥上惊鸿一瞥的震撼还催生了一部《新生》：
美是一种命运，驾驭美是另一种命运。幸与不幸，都需要与众不同的力量。维纳斯、潘多拉、莎乐美、海伦、克娄巴特拉、夏洛特、塞壬、戈黛娃……借画家之笔，让艺术说话，为美做一个交代。
潘多拉
在希腊神话中，第一位浓墨重彩、闪亮登场的女子是谁？
她比一群科学家精工细凿出来的现代“人造美女”还要可怕，她是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联合出品的“神造美女”，那一个意为“具有一切天赋的女人”，潘多拉。
先是由火神赫淮斯托斯捏出一尊美女石像，也就是美人坯子，再由智慧女神雅典娜为她披上白色的衣裳和神秘的面纱，戴上仙苑奇葩编成的花环，和饰以神态各异的动物形象的金发带，众神使者赫尔墨斯又为这具妩媚迷人的形体传授了曼妙生动的语言，爱神阿弗洛狄忒更赋予了她种种诱人的魅力。
在这里，美是一件礼物，更是一个惩罚、一场灾难。宙斯为了惩罚人类偷走火种，让每一位神祗都馈赠给潘多拉一件危害人类的礼物，装在一只紧闭的魔盒中，盒子打开，人类各种各样的灾难就会像黑烟一般迅速扩散，直到充满大地、天空与海洋。而这位集众神优点于一身的女人本身就是一件礼物，她的受赠人是普罗米修斯的弟弟埃庇米修斯。
美与罪，诱惑与毁灭，潘多拉注定会成为艺术家们苦思冥想的创作偶像。英国唯美主义画家约翰·威廉姆·沃特豪斯绘于1896年的油画《潘多拉》应该是迄今为止对这一人物最为成功的一次创造了。他崇尚清新自然之风，以雅致见长，又富含浪漫特质，非常擅长选取死亡题材来表现世纪末人们的颓废情绪，并透过死亡意象带来宗教的思考。他笔下的女子，体态轻盈，面容清丽，神情忧郁，在唯美的表象下，静静诉说着维多利亚时期的女性矛盾、压抑与痛苦的情绪。
画面以神秘的紫罗兰为主调，背景是巨树蓊郁，芳草连天，一弯清溪，蜿蜒纡徐，极具天然曲折之美。画家大胆地替她换下了雅典娜女神曾经亲手为她穿上的白色纱衣，让她披着一袭紫色的长裙，轻挽着一条浓密蓬松的发辫，席地而跪，衣衫滑落，露出美人温润的香肩玉臂和两只玲珑光洁的小脚。就连身旁潺潺流淌的那一泓清泉也染成了一层透明的淡紫，仿佛透露着某种神秘的讯息。而真正点燃画面的，是视线中心潘多拉那异常白皙的玉臂，玉臂上温润滑软的香肩，香肩上纤细柔韧的脖子，脖子上美艳纯洁的脸庞，脸庞上一丝不苟、微微上翘的鼻子和戴着红宝石的玲珑耳廓，耳廓上挂着一枚唯有冬日的枝头才能见到的果子。伴随着她那因头部的微微抬升而往下俯瞰的眼睛，我们看见了那礼物中的礼物，美的附属物：
那是一只用黄金锻造的魔盒，上面镶嵌着夺目的宝石，镌刻着太阳神阿波罗的浮雕。一缕袅袅的青烟，正从这只华丽的盒子边沿漶漫溢出……正在察看魔盒的潘多拉，好奇，无邪，犹如一位背着父母偷食糖果的少女。
就在这样一位宛若无知而显得尤为美丽的少女的诱惑下，埃庇米修斯对哥哥普罗米修斯的不可接受宙斯一切礼物的告诫早已化为了乌有。一股黑烟，带来了瘟疫、疾病、贪婪和嫉妒，它们和欢快的泉水一起飞奔而出，伴随着死神的步履，日夜不息地在人间蔓延、肆虐。
智慧女神雅典娜曾在盒子的底部深藏下一件唯一美好的东西：希望。可是无所不知的宙斯早就猜到了雅典娜的“坏心思”，她告诫潘多拉，趁“希望”没有飞出来之前就赶紧关上盒子。美丽而又无知的潘多拉来到这林泉高致的人间后，还会这样做吗？从现实看来，宙斯的诅咒已经一一实现，然而艺术为人类保留了希望，画家让潘多拉的盒子开着，一直开着，永远开着。
注：以下为沃特豪斯创作的其他两幅同题画作
莎乐美
用如此阴郁、恐怖的气氛来烘托美丽的女主角《莎乐美》实为罕见，也许只有玩世不恭的天才作家王尔德才能做得出来吧。从十二世纪到十八世纪，古斯塔夫·莫罗、弗兰兹·冯斯塔克、鲁本斯、罗希尔·范德魏登、皮埃尔·巴萨诺、比亚兹莱等无数画家因为莎乐美而收获了名声，这个名字也成了美丽、残酷、性感、邪恶的代名词。
莎乐美是《圣经》古巴比伦国王希律王的继女，其兄弟腓力的女儿，希律王夺位后她的母亲希罗底嫁给了昔日的小叔，连任王后宝座。在古斯塔夫·莫罗的《在希律王前跳舞的莎乐美》一画中，莎乐美手执象征众神之母伊西斯（Isis）权杖的白莲，穿戴着性感、奢靡的七纱舞裙，置身于一座宏阔的拜占庭宫殿的中央，正踮起脚尖，在一片血泊中翩然起舞。这位一生创作过八千多件绘画作品的大师曾专门研究过东方艺术，从日本的浮世绘与波斯的细密画中受益颇丰，非常善于运用华丽绚烂的色彩。在这幅作品中，莎乐美的形象与整座用金箔绘饰着印度图腾的哥特式宫殿融为一体，具有强烈的东方神秘主义所特有的华丽与诡异气氛。
“她像一只迷途的鸽子……她像一朵在风中抖动的水仙花……她像一朵银光闪闪的花儿。”年轻的叙利亚人这样喟叹。“为我跳舞吧，莎乐美，我求你了。如果你为我跳舞，你要求我给你什么都行，我会有求必应，哪怕把我的半壁江山给了你。”撩人的旋律，正从角落里那位弹吉他的妇人指尖缓缓奏出，在希律王不顾一切的反复哀求下，莎乐美跳了一支七纱舞。只可惜在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之后，王尔德甚至没有透过哪怕一个侍卫的嘴巴来形容莎乐美的舞姿，这让读到她的每一双眼睛因未能亲临其境而感到懊悔与痛苦。就像美妙的音乐让人束手无措一样，肢体之美同样难以付之言辞，那么我想，迈着郑重而魅惑的舞步的莎乐美，她一定美得像一团音乐吧？
七纱舞即为现代舞的滥觞，代表了梦、理性、激情、爱情、胆识、同情与知识。可是爱情这东西，它总是能把一切都搅乱。在巴比伦的传说中，这是月亮的女儿、战争与爱情女神、大地女神伊斯塔尔为了追寻爱人下到地狱时跳的舞蹈，其美艳能令妖魔都为之倾心，她每下一层地狱就脱掉一层纱巾，直到渐渐失去了神性，死神俯身垂吻，万物为之凋零……
仇恨是悲剧的开端。莎乐美这则故事典出《新约·马太福音》：
王后希罗底因为憎恨约翰对她的指责而要求希律王将他打入死牢，这是《圣经》中记载的，由此已注定了莎乐美的悲剧命运。然而这一点对艺术家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仿佛必须要为这个美仑美奂的生命注入更多让人热血沸腾的意味，才能满足他们对悲剧美的至高赞美。爱情是悲剧最完美的结局。于是，王尔德别出心裁地让莎乐美爱上了预言家卡乔南，也就是耶稣的使徒，施洗者约翰。
因为希罗底的仇恨，她发誓要杀了乌鸦嘴约翰；因为爱情的失落，莎乐美发誓要吻到高傲的卡乔南的嘴。最终，她用美艳征服了昏聩的希律王，在刽子手的血刃下，从罪恶的盘子中吻到了卡乔南的嘴唇。
也许吧，上天对他所造就的尤物总是爱恨交缠，拿捏不好分寸。
拨开神话的迷雾，十九世纪六十年代的俄国诞生过一位现实版的莎乐美，保尔·李、尼采、里尔克、弗洛伊德、泽克曼、陶斯克，这些不可一世的天才纷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任由美的风暴卷走自己的灵魂，她就是“天才心灵的最佳舞伴”，露·安德烈亚斯·莎乐美。父亲是一位将军，她有法、德、丹麦、俄四种血统，有惊人的美貌和出众的智慧。只是爱过她的男人多半没有幸福的结局，三位终身未娶，两位自杀身亡。备受煎熬的尼采狠狠地说：“你到女人那儿去吗？别忘了带上你的鞭子！”希尔·比耶尔说莎乐美可以在精神上对一位天才全神贯注，却不能彻底与之融合。这或许是她生命中真正的悲剧。从某种深层意义上说，莎乐美是一位未曾获救的女人。
当舞台上的莎乐美俯下她那美到令人心碎的脸庞，亲吻卡乔南的头颅时，感叹道：
注：《莎乐美》主题其他画作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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