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洗完澡，看了看表，9点钟，准备上床睡觉。老公一个人坐在那儿喝功夫茶，一副蔑视我的表情：您老又要睡了？早睡早起身体好啊！

      切！讽刺我？跟我来这套，他还嫩点儿。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头：乖，自己玩儿啊，奶奶睡了。

      他顿时歇菜了。

      刚爬上床，手机就响了，是一个高中同学打来的，在电话里诉说了半天怎么费劲才问到我的电话号码，然后说他在三里屯呢，几个在北京混的同学都在，高中班主任有事来北京出差，大家凑一块儿了,都想见我，让我以火箭速度赶去。放了电话，跟老公请假，他不给假，说太晚了，我一个人出去他不放心。我就求他，还答应他回来给他买冰淇淋，他还是不干，那边儿等着我呢，太没面子了。后来，看我要发火了,他哼哼哧哧地说出了真实想法：他也想去。

      真烦人！他们肯定得笑话我！上了车后，我开始发牢骚。

      他说，你就跟你同学说我是你司机兼保镖！

      我瞪了他一眼：狗都能看出来，我跟司机有一腿！

      呵呵，他没心没费地笑。

      到了酒吧，人还真多。我那老师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跟我握了握手，感慨：好多年没见你了，这位是——

      我司机！姓许.

      哦，你好，许司机。

      (怎么听着跟俄罗斯的名字似的?)

      大家都坐下来，开始喝酒，老师当然是主角，特牛B的样子：看看，看看，我的学生们都出息了，你们不要忘了你们的恩师啊！

      (我倒!恩师有自己夸的吗?)

      当然不能忘，不能忘！大家都违心地寒暄着。

      最应该感谢我的就是娟子，你是咱们班最让人操心的学生，我可是没少教育你,没我的教育,你现在能混成这样?不过,当时哪能看得出来你能出息这样？

      （妈呀，这是啥话呀？）

       我心里不高兴，表面还是笑着点头：是,是,老师，你费心了。

       就她——老师指着我,跟我“司机”聊上了——现在看着像个人儿似的，那上学的时候太不让人省心了！我是文科班主任，她那时学文科，我教历史，没有一堂课她不闹事的！

       她？闹事儿？我司机惊讶的样子。

       想象不到吧？老师喝了一口啤酒，这儿坐着的都是她同学，他们可以做证！

       其他人都纷纷点头。

      （NND，都是叛徒！）

       我一讲课，她就站起来质问我，有的时候把我问的，哎呀，她要不是个女生，我都想揍她我跟你说。

       她质问什么呢？我司机喝了口酒。

       我记得很清楚，有一堂课我讲崇祯上吊，我的历史观告诉我，他是个懦弱的皇帝，我就把这意思表达出来了，娟子立刻就站起来，问我：那老师你说，崇祯不上吊该怎么死？我说，为什么要死？她说，必死无疑啊！我就说，那自杀也不是勇敢的行为，起码男人不应该这样选择死亡。她就问：你敢自杀吗？我说，我干吗自杀？她说，你没那勇气。我说，我的确没那勇气。她就抓住我的小辫子，你看，你看，你刚才说自杀不是勇敢的行为，现在又说自杀需要勇气，你不是自相矛盾吗？我当时气坏了，就问她，你是不是故意找我麻烦？她说，不是，老师，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瞧不起崇祯，谁不想做鼎盛时期的皇帝？他倒霉，做没落皇帝，逼他自杀已经够惨了，你怎么还能蔑视他呢？我说，我只是表达我个人看法。她就说，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老师，只管讲历史，别带个人看法，我们还都不成熟，被你拐丢了怎么办？我当时气得差点七窍流血，更气人的是同学们都给她鼓掌，她还向大家点头示意，你说气人不气人！

       司机点点头：是气人，不过现在学生都这样，没礼貌。

       现在的学生也不都这样啊，再说了，她是现在的学生吗？她是过去的学生！我说环肥燕瘦，她就说时代不一样，肥瘦标准也不一样，没准儿赵飞燕比杨玉环还胖呢！我说慈嬉国难当头还大兴土木造园子，她说有钱买炮，一烘就没了，造个园子还给后代留点儿东西！我说孙中山是伟大的，她说搞女人也搞得伟大！你说说，这是一个女中学生应该说的话吗？

         是不应该！司机点点头，那你没批评她吗？

         批评地还少啊？在班级批评，叫到办公室批评，死不悔改！

         那你可以找家长啊！

         别提找家长了，她那家长更可气！找她妈，她妈不承认，说她女儿乖得很，不可能像我说的那样。你说这是什么话啊？我还撒谎冤枉她了？她哪只是上课捣乱啊？跟我们学校三个女生一下课，一放学就守在大门口，看见漂亮男生就指指点点，还跟踪堵人家——

         老师，老师，打住，你这就有点夸张了，我那时是班级年龄最小的，怎么能干些事儿呢？

         干过，干过！

         我还被你堵过呢！

         咱老师可没撒谎。

         几个同学纷纷站起来坑我！

         怎么样？老师没撒谎吧！

         （墙倒众人推，什么世道？）

         还学抽烟，有一次上晚自习，跟三个女生在侧楼梯拐角鼓捣烟，正巧我路过，那几个女生立刻把手里的烟都塞到娟子手里，她一手夹两颗，看见我还嘿嘿笑，说她瘾特别大！

          哈哈，哈哈！我司机把啤酒都笑喷了！那她不是问题少女吗？

          就是，肯定是啊！不过，她学习好，奇怪得狠！每次考试都是班级前几名，我们几个任课老师都怀疑她作弊，考试的时候几个监考老师围着她，看着她答卷，她还来真的！没办法！真是没办法！

          一个男生抽了口烟说：她是坏，回家偷着学，然后到班级捣乱！不然，她妈妈怎么说她特别乖呢？

         我司机看了我一眼，又问老师：你怎么没找我老丈人呢？

         老师没注意“老丈人”这个称呼，气愤地说：她妈气人，她爸更气人！我找了她爸爸说明她在学校的表现和情况，你知道她爸说什么？她爸说，天啊，我女儿真了不起，有那么独特的历史观！抽烟？她会吗？她就是能喝点儿，如果真会，别人送我那些烟也就地方消化了！

          哈哈，哈哈~！司机已经乐翻天了，不住地点头，恩，我老丈人的确这么宠孩子的。

          批判酒会开到后半夜一点，老师困了，才散！

          回家的路上，我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以后再也不参加什么狗屁同学聚会了。

          老公看了看我：你还生气？我还没生气呢！

          你生什么气？又没人揭发你！

          结婚之前你怎么不老实交代你的过去啊？问题少女怎么能嫁得出去呢？

          我不是改了吗？还不给人悔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啦？我现在不挺好吗？

          好吗？我听你们老师说你过去，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有来头的。你看你啊：抽烟，喝酒，顶嘴，没礼貌，好色——你仍旧是个问题女人啊！

          我敲了敲他的头：同志，注意你的身份，你今天是以什么身份跟我去参加聚会的？司机！懂吗？有你这样的司机吗？数落老板的毛病？想不想混了？不想混了赶紧辞职！下车，我自己开！

          老公琢磨了一下：行！看你到家了还怎么说，到家了，我就变身份！

          完了。怎么办呢？

          呵呵，呵呵——我把头靠在老公胳膊上，谄媚。

          起来，起来，少来这套，我是司机，请自重点儿！

          别闹了，别闹了，你是我的老公司机！

          我还莱温斯基呢！别来这套！

          你听我说啊，是，我有很多毛病。可是，这些毛病同时也是优点啊，比如，抽烟，我没瘾吧？不经常抽吧？只是偶尔吧？你不是说我躺床上，穿着睡衣，叼根儿细长的烟，挺性感的吗？我为了谁啊？喝酒，我是能喝，不能喝怎么陪你喝啊？有多少女人男人一喝酒就跟男人吵架，我不会啊，从来没有吧！你喝我跟你一起喝，夫唱妇随嘛！再说顶嘴的问题，能顶嘴说明这个人特聪明，适合做律师，将来我写小说，写剧本写不动了，也可以去考律师证嘛，等你老了不能赚钱了，我养你啊！说我没礼貌，其实挺冤枉的，我这个人吧，对没礼貌的人就没礼貌，对讲礼貌的人就很礼貌，恩怨分明啊！最后一项，好色，好色，恩，好色，好色嘛——

           说，快说，好色怎么解释？怎么把自己渲染更美好？

           好色？呵呵，我承认，我是好色，我不好色，能一眼相中你，嫁给你吗，帅哥——

           老公脸顿时红了，美得不成样子，想咧嘴笑又不好意思，努力忍着。

           （哈哈，击中他要害！都说女人爱听漂亮话，男人其实更甚！对不起了，老公，为了保全我自己，我只好说谎了。回家继续翻看谢霆峰的画报，做个好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