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日本史话》

文/袁林（老本杰明）

日本应该是国人最熟悉的外国之一吧，历史方面，远有日本遣唐使，近有侵华战争，南京大屠杀；文化方面，日本动漫家喻户晓，日本电视连续剧一度风靡一时；经济方面，中日之间更是关系密切，几乎每个中国家庭都在使用或曾经使用过日本电器，几乎每个中国人都可以随口说出日本汽车以及家用电器的制造厂商和品牌。

但是除此之外，我们还知道日本的什么？细细想来，可能所知不多了，作为我们的近邻，又是举足轻重的经济大国，我们对于日本更深一层的了解，还是过于缺乏了。

台湾学者汪公纪所著《日本史话》，全面生动地向我们介绍了从上古时代一直到二战结束以后的日本历史，从而让中国读者能够全方位了解真实的日本。

再此略说一二。我们知道天皇在日本是至高无上的，所谓“天授神权，万世一系”，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在古代的日本，大约相当于从中国的隋唐时代直到明治维新，在日本做天皇却是一件苦差事。首先没有实权，在绝大多数时间里，日本的实权都掌控在幕府手中，如镰仓幕府、室町幕府、德川幕府等。天皇只是幕府的傀儡，与幕府关系和谐时，天皇还可以稳稳地坐在位子上，过自己的清闲日子。一旦招惹了幕府，将军发了脾气，事情就很严重了。将军随便发个指示，便可以将天皇流放，或者迫其逊位、出家。其二，天皇很穷，在日本历史上，似乎还没有一个天皇能够像中国皇帝那样穷奢极欲。由于穷，天皇养活不起身边的大臣，大臣们固然官位很高，但是收入微薄，有人还要靠出租自家的房屋或出卖字画补贴家用，最穷困的时候，大臣们甚至饥寒交迫。

这一切，当然与天皇的傀儡地位相关。

作者还告诉我们东京的来历。在丰臣秀吉时代，有一天在战斗间歇，丰臣秀吉指着地图问德川家康：“你将来是否还在小田原设立自己的首府？”家康说是的。秀吉就说：“我看距离小田原东北约二十里处，有一个叫江户的地方，依山面海，非常好，你不考虑在那里建立首府吗？”德川家康那时还在丰臣手下谋事，领导的意图自然要遵从。于是就在江户建立了自己的基地。丰臣秀吉死后，德川家康执掌日本政权，称为德川幕府，江户也就逐渐发达起来，终于成长为今日的世界大都市东京。

通过本书我们还知道，日本的对外扩张，源自丰臣秀吉时代。万历年间，丰臣秀吉派遣大军侵略朝鲜，与明军发生正面冲突，历时七年，直到丰臣秀吉病逝，日本人才撤军。中古时代的日本，尚文厌武，因此才有传为佳话的中日文化交流。到了中国的明代，日本人武风渐盛，先是祸乱国内，形成所谓的“战国时代”，相互杀伐，尸横遍野。后来德川家康建立幕府，喜欢惹事生非的武士在国内受到镇压，溃败逃亡之后便形成祸乱中国的倭寇。尚武之风虽然在德川朝受到压抑，但是已经形成气候，不可逆转了。再后来到了明治维新，日本脱胎换骨，成为工业强国，由于尚武本性不改，终至发动侵华战争。

本书亦有许多有趣的章节，比如日本茶道，竟是因战争而兴起。织田信长统一日本的时候，在打仗的间歇，将士们闲得无聊，信长便组织部下喝茶，由于极其讲究形式，隆重的仪式，正襟危坐的现场等等，这一切恰好投合日本人注重形式甚于内容的国民性格，于是茶道逐渐兴盛起来。

通过本书我们还可以了解一些不太为世人所知的历史细节。元朝灭了南宋，忽必烈两度发兵进犯日本。两次军事行动均以失败告终，这是众所周知的。忽必烈二次进犯日本，派遣大军十五万，其中四万蒙古人、高丽人以及北方汉人，十一万南宋人，称为新附军。十五万大军在日本登陆后遭遇台风，史书载：八月一日风破舟，五日文虎（元军统帅）等诸将各自择坚好船乘之，弃士卒十余万于山下……七日日本人来战……九日至八角岛尽杀蒙古高丽汉人，新附军不杀。

时任幕府将军的北条时宗，早就听说蒙古人歧视南宋人，将南宋人列为下等人种，由于日本与南宋有着两百多年的友好交往，文化认同极深，北条时宗内心不免替南宋打抱不平，此时抓到了元军俘虏，正好拿来泄愤，于是尽杀蒙古高丽和北方汉人，大量的南宋人即新附军被赦免，就地留在了日本，这些南宋人如今在日本不知繁衍了多少后代。

《日本史话》分上下两册，虽然有将近五十万字的篇幅，但是由于文笔生动，读起来并没有一般史书的冗长乏味，这也是难能可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