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老太太刚才还怎么哼哼唧唧难受来着，只要到傍晚6点左右，就喊厨师男孩Pangkeji，意思是她要开始做祈祷了。
虽然俺不信教，可为了尊重，也坐在屋里，悄无声息，看着他们做着所有的一切。
先是把老太太扶坐起来，后面用一金属支架垫着枕头靠着，佣人拿来一条白色纱巾披在她头上，自己也把披巾展开裹住脑袋；厨师端来托盘，上面插着两柱香，印度香香味极浓，但总好过屋里的污浊气味；托盘里还摆着一尊小神像，半只苹果，有时是一只橘子，水果刀摆在旁边；打开柜门，里面全是印度的各种神像，以便大家的祈祷能让众神都听得到；因为老太太不能走了，所以把原来在另一间屋里的temple，就全搬到这个柜子里来了。
一切部署停当，老太太带头，开始吟唱起来。只见她微闭双目，念念有词，虽口齿不甚清晰，但据说所有内容曲调基本不差，令人惊诧。佣人们则脱掉鞋子，围坐周围，或坐凳上，或坐地毯上，面色严肃，附和唱着。虽有时老太太记忆偏差，漏掉一段，在R小姨的认真提示下，大家又开始补唱起来。最后一段叽里咕噜，据说不但是祈祷神灵的，还是祈祷世界人民和平的，哇！好感人～就是不知印度自己国家怎么还有那么多宗教派别撕斗，还有那么多穷人乞讨，看来这宗教也解决不了这些实质性问题啊。
祈祷结束，男佣动手拿起托盘，按先长辈后晚辈、先主人后佣人（不过有时也不完全按这个顺序，谁离老太太近，谁就是下一个，老太太是第一个这是必须的）的顺序，每人双手在烟雾缭绕的香上划拉三下，再把手掌捂住面颊摸向头顶，估摸着这意思是神仙的光辉已经附在大家伙的身上了；随后，男佣（如果R在，则是R）用水果刀将那沐浴过神恩的水果，按人数切成几块，再由老太太一个个拿起来，分发给每人，每人则用双手接过，吃下肚里。看着老太太抖抖嗦嗦的手，摸过这块再摸那块的，于是赶紧改成拿叉子叉了，老太太拿过自己的那块后，其余的则由男佣分派给个人。
这还没完，这几天又增加了新内容：老太太再把落在托盘里的香灰，用手指沾了，再抹到自己的额头正中，甚至下巴脖子那儿；其余人再一个个把脑袋伸过去，让老太太一个个把香灰也抹到众人的额头间。祈祷正式结束。
祈祷用具
老太太的Tempel
很难想象，印度人从小到老，天天祈祷，有时还不止一次，这个宗教的力量还是蛮大的。印度人的宗教很多，最主要的是印度教、锡克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其中佛教倒是不像后起之秀的中国那么流行了。各种教派之间，互有争斗，流血事件常有发生。比如历史上的巴基斯坦从印度分裂出去，当时很多信仰印度教的人，就被信仰伊斯兰教的人打杀，赶出了巴基斯坦，所以，很多印度人一说起巴基斯坦来，就是咬牙切齿的，因了中国和巴基斯坦的关系，以及60年代的中印边界之战，很多印度人对中国人也是非常仇视的。
但就俺的观点看来，无论如何祈祷，也只能在某些方面对人有所约束，比如老太太也许就不像老爷子那样对佣人过分苛刻，但是也丝毫也不能改变她自己是主人、佣人就是佣人的事实；虽然她自己不能生活自理，完全靠R花高价雇来那么多佣人来服侍她这么多年，可是俺还经常听到她用她那不甚清晰的语言向我抱怨那个白班女佣“Too
stupit!too
slow......”相比较而言，在国内，若请来的阿姨即便干的不太好，雇主也不可能过分苛求，一般言辞都很委婉。虽然“人人平等”的社会已经不存在了，但是因为惯性，中国的钟点工阿姨们，也还是有相当的平等意识的。
昨天，上夜班的女佣来接班时，照例跟我们打招呼“扎西德朗～”，俺觉得耳熟，这不和西藏同胞的祝福语“扎西德勒”差不多嘛？看我还是不那么熟练，女佣们大笑着，并热心指着墙上挂的印度神像中的人物，嘴里说着“扎西”、“德朗”，哦，俺算是明白了，这就是印度神中的两个人物啊？合起来就是见面打招呼的用语了。当然，还有另一句见面招呼语是“Namaste”，似乎更常用。
在谈论中，我问起了一个问题，“印度有那么多宗教，印度教有自己的上帝，穆斯林有自己的真主，基督教有自己的耶稣......”还没说完呢，老太太立马清醒起来，神情严峻的盯着我说“只有一个上帝！”当然了，我明白她说的是她的印度教的上帝，从小到大天天祈祷的那个上帝，每天清晨就是糊里糊涂眼屎巴巴的也要开着电视，放着宗教频道听着祈祷音乐的，那是绝不允许有其他上帝存在的。想起R老早的好心告诫来“在国外，有两个问题是不能谈论的，一个是宗教，另一个就是政治。”俺只好闭嘴。女佣问我信什么教，是信耶稣吗？俺回答说“俺不信教。中国也有很多教派，人们自由信仰，佛教啊道教啊基督教啊什么的，可也有很多人不信教，这是人的自由。不信教的人也可以有信仰，也可以做个好人。
俺脑海里闪过一个个镜头来：信教的美国，那些拿着枪械对着无辜孩童一阵狂扫，估计人家周日也没少在教堂听布道啊；那地主黄世仁的老妈平时也求神拜佛，可拿起针来刺父亡抵债当佣人的喜儿来，那可是一点儿不含糊的啊。
于是乎，当家里人多时，俺就躲在俺的屋里，玩俺的电脑，遍知天下事，自在逍遥～
PS：几天后，当R去健身房锻炼时（奇怪，他总是选择做祈祷时去那儿，呵呵）；R小姨大概过不了这种压抑的日子，已经去亲戚家“避难”去了，家里只剩下俩佣人陪着老太太时，俺就上场加入他们的吟唱队伍了。虽然俺不懂歌词，但是曲调还是很准的，赶脚比他们唱的都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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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26 13: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