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俺终于第一次值夜班,陪老太太“睡”了一晚。因来到印度十几天,除了倒时差花了7、8天,其余时间只是白天时不时陪在老太太身边,尤其是当佣人去吃饭、上厕所时,需要人临时搭搭手俺才上阵之外,夜班都是R亲自陪睡,可惜熬不过去了,前天晚上基本没睡着,于是俺和R的小姨争执一番后,由我先行试验一晚。
说是“睡”,实际上只睡了大约2、3个小时吧,其他时间都在不停的折腾。
老太太在床上晚餐后,佣人服侍吃药洗手擦防护霜,老太太睡下。约9点半,俺开始“上班”,睡在左侧空着的一边,这里也曾是R老爸睡过的位置,有时想想还是挺瘆得慌的,不过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老太太的病是“帕金森plus”,和老邓的病名就差一点儿,虽然没有手抖的症状,但是起步特别困难,头脑经常糊涂,最大的麻烦是经常有想上厕所的意念,实际上却什么都木有。在没调整用药的过去几个月乃至一两年里,每晚老太太能折腾20多回,还特执拗,不肯穿成人纸尿裤。
俺躺下没一会儿,老太太便哼哼起来,于是俺赶紧伸出左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按摩;看她从被窝里伸出的手,似乎在探寻身边什么人,俺也赶紧伸出右手轻轻握着,觉得酸累了,再换左手。似乎有效,每一回呻吟后经俺的一阵抚摸,老太太便安静下来。但是不一会,老太太边睁眼瞧瞧我,嘴里不断的嘀咕着“What
happened?发生了什么?”俺只好轻声说“Nothing,everything's fine,go to
sleep~什么也没发生,一切都好着呢,睡吧”
安静了个十几分钟,老太太又开始用印度话呼叫佣人,看这从地铺上爬起来的女佣拿过来座椅式便盆时,俺就知道:她是要解手了。还好,这个不需要我爬起来帮忙,女佣技术娴熟的先扶起老太太,再慢慢扶到一两步远的便盆前坐下,完毕后,再放倒回床上,接着睡。
这样来回折腾了三次,直到夜里两点出头点,情况不妙了。老太太不断发出呻吟声,且一声比一声长,这和R说的“只是无意识哼哼而已,按摩一下下就好”的说法整个儿不一样啊!俺只好一会儿给她挪挪脖子底下的枕头,一会又给盖回她掀开的被头(大概她觉得热,不停用她那干枯的手,摸摸索索的把被子掀开一点,还伸手过来,把俺身上的被子也顺带掀起了一角);重复了N次之后,俺干脆就那样随她去,但又怕她感冒(因她怕热,取暖器关了),俺又拿起她的毛线帽想给戴上,却又怕把她弄疼弄醒了,只好按摩过脑袋后,把帽子捂在天灵盖位置。
寂静的夜里,能清晰的听到外面群狗们的狂吠声,甚至还能听到隔壁房间R的打鼾声,他一定是累坏了。真不知这么长时间,他是怎么过来的?
不一会儿,老太太又叽咕起来,女佣又爬起身,拿来水杯,俺才明白,老太太是要喝水。咕咚咕咚喝完半杯水,老太太倒下,不一会儿又哼唧起来,就听女佣在黑暗中不停的劝老太太,俺只听懂了“Barbi”一个词,这是嫂子的意思,大概是跟老太太说老这样子,我就没法睡觉了吧。只停歇了几秒钟,老太太又更加大声的哼哼起来,这回我听了,“susu”,她是要小解。于是,又一番折腾。
直到清晨4点钟,女佣说老太太想喝茶了,于是俺看着老太太,她去煮茶。茶煮好了,老太太却睡着了。女佣只好叫醒她,努力了一番,还在晕晕乎乎的老太太,根本挪不动身子去沙发上坐着喝茶,于是只好坐在床沿上,俺顶住她的背,女佣拿着茶杯饼干,喂一口喝一口,吃完了一块饼干半杯茶,于是又哼哼起来,这就是累了的信号,于是赶紧再把她放倒回床上。
别看老太太骨瘦如柴,可是每天一日三餐,外加早晨的bed
tea,早餐茶,还有下午茶、水果,她顿顿不落,吃得精光。想抱她起来,我一个人根本就不行。
5点,老太太终于沉沉睡去,俺可睡不着了,只好出来玩我的电脑。吃过早茶早餐后,已经是9点了,俺终于撑不住快要合上的眼皮,爬到俺的床上又睡了个回笼觉,不管外面人声鼎沸野狗群吠,俺还是迷迷糊糊睡到了午时。
现在总算恢复了点元气,开始写日记~
看到国内新闻,说是某农村几位老人得了重症,怕连累子女,也怕自己受折磨,干脆跳河自尽了。想想很悲伤也很无奈,也为中国父母的伟大无私而感叹,这在印度,是闻所未闻的,一来他们根本没这个勇气想法,二来,印度的传统几世同堂儿女孝顺,也使他们根本不可能这样做。
R曾经愧疚的表示,让俺也卷入了这熬人的“值班”,我回他说“这样的事情俺还能做几回呢?”
看看眼前,想想自己的今后,我有时也和R感叹:不知将来我们老了时,有谁会这样来照顾我们呢?R斩钉截铁:“如果将来我不能自己吃饭自己上厕所了,就自行了结!这样没有质量的生活,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说是这样说啊,真到那时,谁知道呢?看看老太太现在这模样,谁又能相信,她也曾经是个印度妇女中漂亮能干坚强的人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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