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心里空落落的,不知该写点什么。
无意翻出草稿箱里的两张老照片来,发现那还是前几年,我扫描保存的90年代初的片片。
照片上的俺已近而立之年,穿着自己买的人棉布料、请裁缝店按自己的设计做的裙子,在南京一所中专学校有份稳定的工作。7月份,显然已是暑假,我照例回到父母所在的小城。那时的我,不但事业上没有“立”起来,而且也才结束名存实亡了五年的婚姻。
父母已从黄泥隔挡的平房宿舍,搬到了这个老旧的两家小院,虽然只有两间小卧室一个小厨房,上个卫生间还得跑到外面,但是大家已经非常知足开心了。
自1986年我毕业分配工作后,父母也从新疆,历经千难,调回了江苏老家。当地人排外严重,老爸从头再来,放下校长履历,从教师干起,靠自己的实力,一步步做回教导主任、校长。
记得刚回到老家时,单位分给他们的,是一排教室改建的职工宿舍中的一间,只用芦苇黄泥简单隔了堵墙,隔壁宿舍的人打呼说话,都听得一清二楚;家里的开水,都要去后面食堂用水壶一趟趟打回来,晚了就关门打不到了。不仅如此,还因为房间太狭小,我寒假回家时,已上中学的弟弟,就只能临时在外面搭的小柴房睡觉。数九寒冬的江苏,是没有暖气的,往往冻得大家手指头都红肿不堪。所以,当搬到这样一个有更大空间、相对私密的住处时,简直就是喜庆的大事了~
新分的房子仍然是公房,只需要交很少的房租以及水电费用。虽然院子里阳光不是很充足,但老爸还是种了花草,甚至还种了棵葡萄树,居然还结了不少葡萄,有一次还特意留到我回来时吃。


记得有年夏天回来,家里正好买了西瓜,老爸说要去大门外的水井里打水来冰镇,那瓜才会更冰凉可口。
还记得有一次,我带了三只甲鱼和南京板鸭回来孝敬,老爸舍不得吃,就把甲鱼用脸盆倒扣在厨房地上,上面还压了重物,结果第二天才发现,有一条甲鱼竟然逃脱了,早不知去向。后悔的老爸,当天就把那剩下的两只甲鱼烧了,全家美美地吃了一顿。
父母和周围的邻里关系很好,业余时间钓来的鱼,都会送给邻居一些,而邻居有什么急事,也会相互帮忙,老爸还曾背着儿子不在家、而生急病的80多岁的居委会老奶奶去医院,救了她一命。
那时的社会已经开始转型。乡镇企业逐渐红火,官员下海已成时髦,官倒早已成为先富一族,家庭纷纷解体,就连偶尔来敲门要饭的乞丐,竟然都会嫌弃给的零钱“少”,而开口大骂“娘希匹!”
90年代初,弟弟已从大学毕业,国家不再包分配,没有门路的我们,只好四处托人帮他,起初分在苏州一家化工厂工作,可强烈的刺鼻气味、歧视压制学生的氛围,竟使他瞒着家人盲目辞职干起了朝不保夕的临工,幸亏老爸费尽周折,把他弄回了身边工作。用当时某人的一句话“那大学毕业证书就跟废纸没什么两样”形容,倒也十分贴切。妹妹也因父母从新疆调动时身边只能带一个孩子回来,而被留在新疆好几年,这时也因所工作的纺织厂不景气,而被买断工龄,年纪轻轻就失业下岗,所幸能回老家重新找到工作,与家人团聚。
而我,每年只要有假,便迫不及待地往家奔。感觉那时的家,就是温暖的港湾。单位有次给每个教工发了美味漂亮的蛋糕,我舍不得一个人吃了它,于是周末买了火车票赶回家,下车却又舍不得花两元钱坐三轮,于是一路走了回来......
没过多久,老爸单位开始集资建房了,父母终于住上了崭新的楼房。但不过才6年的光阴,老爸就患病离世。这座暂时借住的老屋所在麻巷门一带,也因城市改建而早已不复存在。后来那一片改建起了广场、书店、商厦,以及运河风景带......
老照片,记录了老屋,也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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