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年前,我独自去大学报到。。。。。。
(2009-09-09 20: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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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老爸被面维族粮票西安生活杂谈 |
分类: 往事如烟 |
(原创)
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组某大学新生家长,在校内体育馆打地铺送孩子入学的照片,那五星红旗下的一列列凉席上,睡姿百态的“壮观”场景,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昨天又看到另一则报道:“
如今的孩子都是怎么了?如今的家长又是怎么了?
不可否认,一家只有一个孩儿,不得不宝贝是其中一个原因;可现在的社会风气、家长对孩子的溺爱、孩子对家长的依赖也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同时不由得回想起27年前,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入学报到的情景来。
82年8月,接到通知书后,当兴奋的热潮依然在心中澎湃时,父母就开始着手准备我的入学行李和衣物了。那时好像还需要布票粮票什么的,我在商店看中了几块布料后,父母就买了下来;其中一大块漂亮的蓝白黄色圈圈花纹的料子,老妈就给我做了一床厚厚的褥垫;又买了新棉絮,配上漂亮的丝绸被面;而其他的布料则给我做了棉衣罩衫。临了,老爸拿出10张10元的票子给我,作为开学的零花钱。这在当时的我的眼里,可是一笔巨款了啊,因为以前父母每次给我一、两块钱,我都能用上一两个月的,除了买点几毛钱的奶糖吃吃外,几乎不动。
因为大学在西安,而我们家在新疆的石河子,当时只能从乌鲁木齐坐火车到西安,而那时的火车票则需要到乌鲁木齐以后,再去火车站临时买。
9月初,我和老爸带着行李,先乘汽车来到乌鲁木齐,住在位于市区的他的一个老同事、曾经也教过我的老师家里,先呆了一晚。我们一到乌市,就去火车站排队买票。好像那时一天只发一趟车,结果我们只买到第二天的车票。在排队买票的队伍中,老爸发现有几个西安某高校的老师,就和人家攀谈起来,并且嘱托那几个老师,希望他们在车上帮忙关照一下我。我还不知道,我将要自己一个人坐上这列火车,去西安报到。
老爸还有事,就提前回石河子了。第二天,老爸的同事把我送到火车站,把我送上了火车。就这样,我开始了我自8岁后,人生的第二次长途旅行,而且是独自一人,当年我18岁。只不过8岁时是老爸把我从车窗塞进车的(人太多太挤,就这样衣服还少了几颗钮扣),而这次是自己爬上车的。
当年的我个性非常内向,跟人一说话就脸红;身板长得也不强壮,50多个小时的硬座,不知是怎么熬下来的。只记得俺晕车,不想吃东西,偶尔只喝点水,吃点水果,吃点饼,然后就趴在小桌上昏睡。在昏睡的间隙中,还要时不时地抬头瞧瞧俺的行李,是否还在原来的位置。
几个邻座还以为我省钱,直劝我吃饭。可他们哪里知道,我一看他们打开盒饭,闻到那味儿就想吐。就连当时刚出来的时髦的方便面,吃起来味道也是那样的怪。
那时的火车车厢里满满的都是人,就连走道上也全是坐着的、站着的人,大包小包的塞得连插脚的地儿都没有。满车厢弥漫着各种令人恶心地令人呕吐的混合气味:汗味、臭脚丫味、小孩儿的尿味、盒饭味,甚至还有厕所飘来的臭味。想去厕所,也只好尽量憋着。车每到一站,就象犯人放风似的,赶紧奔下车透透气,没一会又赶紧屁颠颠地爬上车,生怕被落在了车下。
想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那简直就是奢望!大家只能轮流趴在小茶几上迷迷糊糊地睡一会儿,甚至有人就用一块儿塑料布,或者几张报纸,垫在座位下,就那么睡着了,任由来来往往的乘客,和提着开水壶送开水的列车员们从脑袋上或腿上跨来跨去。。。。。。
车越往东走,气候也越来越潮湿,绿色也渐渐变浓。有时听着那几个操着陕西腔的大学老师,天南海北的神聊,也觉着真是精神享受,长了不少知识呢。今天想来,也许,他们正是去新疆招生的老师?
终于车到西安。好像不费什么劲就见到了来接站的大学校友,因为那鲜红的大学旗帜非常显眼,令人热血沸腾。戴着眼镜的校友很热情,不但大包小包地帮我拿东西,引领我到了宿舍,还告诉我哪里有卖生活用品的小卖部。
我是同宿舍里5个人中最后一个来报到的。爬到上铺整理东西时,感觉好像还在火车上,摇摇晃晃的幻觉,直到好几天后才散去。
当时报到时还要去学生会,要去校内新生体检处做简单体检登记。记得当接待人员听说我是从新疆来的时,眼睛顿时变大,好奇地问我:“你是维族人吗?会说维族话吗?”当我回答我是和他们一样的汉族时,他们的好奇有一点点受打击;当测到我的视力竟然是1.5时,他们又是一阵惊奇,因为能来上大学的,一般都是戴着眼镜的。
量身高时,我只有1.58米。后来负责到新疆招生的校医到我们宿舍时来见我们时,还说要我感谢他这个“伯乐”,说当时他只是看到我的资料,成绩啊、健康状况啊、长相啊都没啥说的,就是身高离要求的1.6米还差点,但是医生的本能告诉他,我还能长,说不定能超过这个高度的,就把我给录取了。我非常感激医生的慧眼,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争气,长过一米六!大学四年过去后,我终于长到1.6米,可也就只刚刚长够标准,后来再也没什么突破,俺对医生还有点歉疚感呢。但是后来俺发现班里的同学中,别说女生有比我矮的,就连男生,也有感觉高度和我差不多滴。事实证明,身高与能力与智力都没关系,那些个身高不怎么“达标”的同学,后来的官运还都不错勒。
全班共51名同学,女生只有17个,每个省平均只招两名。那时的大学生还被称作“天之骄子”,再加上专业热门,长相在当时大学生中还算不错,走在校园里,我们班多少有些大熊猫般的优越感吧。
和我同宿舍的5人中,有四川的、天津的、湖北的、西安的,加我新疆来的,大学生活可说是丰富多彩、热闹新鲜。
当时大学还没有洗衣机,衣服啊袜子啊甚至床单都得自己洗,被子也得自己缝。在寒冷的冬天,在冰冷的水龙头下用手搓床单,那个感觉可真不美妙。记得有个同学,有好多衬衣,每天换一件,可换下来却又不洗,到了第八天,只好在脏衣服堆里挑出件比较“干净”的再穿上!
记得俺第一次缝被子,还闹了个笑话:俺当时凭记忆中老妈的架势,信心满满地模仿着,把被子缝上后,正得意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果实”,可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那么点怪异,再仔细一研究,才发现:原来俺忘了把被面放进去,只有被里和棉絮缝在一起!只好拆了,重新来过。
开学第一个月,因为买了洗脸盆洗脚盆、秋衣秋裤啊一些生活用品,竟然很快就把家里给的那100块钱花光了,心里那个负罪感啊,就别提了。记得当时写信给家里时,还做了深刻的反省和自我检讨:亏自己还是学经济的,怎么这么快就把100块花完了,真是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党。
当时我每个月的生活费是30元,不算多,可也不算少了。还以为自己已经省吃俭用,是个好孩子了,可是据说同学中有人一学期只花100元的!更绝的是,我的钱花完了,人家还有余钱。真所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啊。
当年女生是国家供应的每人每月36斤粮食,往往我们用不完,就都把粮票拿去换鸡蛋换瓜子,打“牙祭”了。从小卖部买回一瓶螺丝咸菜,我们宿舍几个人竟然你一根我一根的把它干光,再喝一肚子的水。尽管伙食不那么好,可到年底回家过年时,发现一个个的还是圆了起来。
这就是俺27年前的入学报到经历。